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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不要講我了,我要早睡早起。」她站起來想離開。

  「不忙,不忙,我累了一天還不想睡呢。」思朗拖住她。「今夜大家這麼開心,不許破壞氣氛。」

  思曼只好再次坐下。

  可是這麼一搞,剛才的話題續不上了,連下圍棋的人都停止,一起坐了過來。

  一時之間,大家都沉默著,一時間想不出話題。

  「思奕、子樵,講講你們心中理想女孩子的樣子。」母親若有所思的問。

  「我啊!沒有任何形象,一旦讓我碰到了,哈!就是那個樣兒。」思奕孩子氣的。

  「你呢?子樵。」母親追問。

  「我——從來沒想過,」他垂著頭,不看任何人。「因為我不打算成家。」

  「為什麼這樣想?」父親問。

  「我覺得婚姻生活並不適合我。」他還是低著頭。「而且也不可能找到一個完全令我滿意的女性。」

  「要求太高?」思朗忍不住問。

  「不是。只要她能忍我所有的怪脾氣,」他笑起來,抬起頭,視線掃過每一個人。「我不易與人相處。」

  「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思奕說。

  「我當你們是自己家人,所以不挑剔,」子樵又笑。「如伴侶——我要她絕對象我。」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個性、脾氣的人呢?除非再生一個你。」思朗叫。

  「我明白這道理,所以我只想獨身。」他的眼睛又垂下去。」我不想害人害己。」

  「曾經害過人嗎?」思朗坦率得驚人。

  子樵看思朗一眼,不再言語。

  屋子裡也因此而沉默下來,誰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我——回去了。」子樵一躍而起。「明天早晨十點鐘我會來接你們。」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談得好好的說走就走、真是怪人。」思朗喃喃說。

  「你觸到人家傷心處了,小丫頭。」思奕說。

  「他真的有過傷心事?」思朗坐直了。

  「別這麼多事,睡覺吧!我們也是十點鐘出發呢!」思曼拉起她。

  「什麼我們,他們?難道雷子樵不和我們一起?」思朗問。

  「他若去了,傅堯會怎樣?」思奕笑。

  然而——傅堯又有什麼關係?思朗完全不明白。

  遊艇已在歸程中,天色已漸漸暗下來。

  思曼坐在一角沉思,傅堯就在不遠處。他們沒有講話,這沉默已持續了二十分鐘。

  思曼覺得很悶,但約會是她答應的,她怨不得人。

  傅堯是好人,只是她和他不是很談得來,總有點隔閡和莫名的陌生感。看得出來他努力在找話題,製造氣氛,但卻使得思曼更累。她只能說:「我想休息一陣。」

  這一休息就是二十多分鐘。

  她並沒有真閉上眼睛,只側著臉望海面。她知道傅堯在背後凝目注望,卻不理會。

  思朗和男朋友一直在艙頂上吹風,不肯下來,他們時而高、時而低的笑聲卻一陣陣飄下來,非常融洽快樂。

  海面上有些另外歸航的船,也有些遊艇還停在那兒,不過沒有人游泳了。暮色漸垂。

  突然間,艙頂上的思朗大呼小叫起來。

  「喂!停船,停船,」一邊叫還一邊跳下來。「爸爸他們的船在那邊,快停船。」

  思曼坐了起來,真是那麼巧,在海上相遇?

  船緩下來,並轉向朝思奕他們那條船駛去。

  「真巧,是不是?」思朗一手拖住男朋友,一邊揮手揚聲招呼。「爸爸,媽媽,思奕——」

  思曼遠遠望去,所有的人都在船上,獨缺子樵。怎麼,這個主人沒跟他們一起?

  兩艘船停得很近,互相能對著講話。思曼坦然大方的把傅堯介紹給父母。

  思奕故意裝成相當冷淡的樣子,愛理不理的。

  「想不到你家今天也出海玩。」傅堯有點不安。「早知道可以請他們一起。」

  思曼淡淡的笑,眼睛朝四下搜尋,子樵去了哪兒?

  「喂,傅堯,謝謝你請我們玩了一天,又有那麼好吃的東西,」思朗在一邊說:「可不可以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傅堯很有修養。

  「思曼和我們一起『過船』,我們想跟爸媽一起回家,你不會覺得沒禮貌兼太過分吧?」思朗直率的。

  「沒問題。」博堯是有些不情願,卻又怎能拒絕呢?「隨你的意思。」

  他看看思曼,她沒有表情,他只好暗歎。

  「弄個甲板出來,我們過去了,」思朗對思曼眨眼睛。「你先走,思曼。」

  思曼對傅堯笑一笑,說:

  「謝謝你,明天公司見。」然後拿起手提袋就走上連在兩船之間的木板。思奕在那邊把她接下去。

  接著思朗和她男朋友相繼過來,甲板收回去。

  「再見,再見,謝謝你了。」思朗揮手叫。

  傅堯笑得很勉強,卻只得將船頭掉開,走了。

  「哈!這才是正式的過橋抽板。」思朗大笑。

  「這樣子太沒禮貌,傅堯不會生氣?」母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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