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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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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逸轉頭,看見淡淡微笑的思嘉,她——一如往常。 「你好!」她只這麼說。 「能吃到你親手做的家鄉菜——」蘇哲還沒說完,思嘉就打斷了她。 「不,今夜我們預備了比家鄉菜更好的。」她說,也許是裝扮的不同,懶洋洋的味道也減退了。「就是因為你來!」 「這麼有面子!」蘇哲笑。她想拉潘烈坐在一起,他卻已遠遠地走到一邊坐下。 「沒想到你會來,」龐逸走到潘烈那邊去,「你常常給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我不懂應酬。」潘烈笑,眼中的火焰沒有了,變得特別清澈,明亮。 「其實,撇開了電影不談,我們也可以是朋友。」龐逸對他是一樣的熱誠。 「是。」他只淡淡地答。 他的淡和思嘉的淡似乎——很有相同的味道。 龐逸想一想,突然轉向一邊。 「你們怎麼不過來一起坐?」他招呼著蘇哲。 蘇哲和思嘉沒有異議地移過來,思嘉很自然地坐在龐逸身邊。 對著思嘉,潘烈立刻變得——象拘謹又象興奮,但卻更沉默了。 女傭人送來一點餐前酒,送來兩碟小食。 「祝我們有一天能合作。」龐逸舉起酒杯。」 潘烈猶豫一陣,比別人都遲拿起酒杯,沉默無言地喝了一小口。 「剛才你找我有事?」龐逸問。 「想聊聊天。」蘇哲看潘烈一眼,「綜合大多數人的預測,潘烈如能保持水準,他肯定得金牌。」 潘烈微微皺眉,想說什麼,忍住了。 「我也這麼想。」龐逸說,「而且十分有信心,我想過,得到金牌,我為他開一個盛大的宴會慶祝。」 「我們正有此意。」蘇哲興奮地說,「我們當然也能自己開派對慶祝,但不能和你比,你的名譽地位,和你在此地認識的人,能令派對更盛大和熱鬧。」 「大家都有這意思,就這麼談定了!」龐逸竟有少見的興奮和天真。 「那真太好了——」蘇哲笑。 當他們倆在說得興高采烈時,思嘉的視線無意中掠向潘烈,卻見他定定地凝視她;眼中跳動的竟是一抹躍躍欲試的火焰。她大吃一驚,立刻逃開,但剛才的一刹那,卻給她——驚心動魄的感覺。 他——為什麼要那樣望著她?放肆,大膽還——霸道。他們之間十分陌生,甚至沒有友誼,這個男孩子發瘋了? 正在這時,蘇哲解了她的圍。 「潘烈,你認為怎樣?」她問。 潘烈的反應極快,他竟能在一刹那間收斂了一切。 「如果——拿不到金牌呢?」他反問。 「怎麼你自己竟說如此洩氣的話?」蘇哲大大不滿,「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嗎?」 「我不能不防萬一,」潘烈說得輕描淡寫,「比賽時,情緒和環境都有關係。」 說「情緒」時,他看思嘉,她卻毫無反應。 「賽前你總是這樣,」蘇哲簡直在埋怨了,「准決賽時你也是情緒低落,比賽時比誰都好,你在嚇人!」 「我能告訴你我有把握拿金牌嗎?」他說。 「總之我們都會為你打氣,」龐逸打圓場,「我們都在等你勝利。」 潘烈低下頭,不再說話。 「還有一仲事,我們的柔道有個爆冷門的選手,他也入了決賽。」蘇哲說,「事前我沒看好他,叫許培元。」 「是嗎?也可以一併慶祝,」龐逸說,「許培元並不是選拔賽中的冠軍吧?」 「他不是。但他耐力好,摔交本事一流。」蘇哲說。 思嘉在一邊忍不住笑起來。 她一笑,潘烈的頭也抬高了。 別人沒有注意,思嘉對他卻敏感了,這個既漂亮又出色的男孩子真有點傻氣吧?他——他—— 「我去廚房看看!」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她耐不住這兒的氣氛,不,或者說她受不了潘烈給她的壓力。 「思嘉——」龐逸意外。 思嘉是有點失態吧?她不該也從不會到廚房去看一看的,她一向是稱職的好女主人,今夜何其怪異? 潘烈卻望著她那高挑苗條的背影回不了神。她是為他而離開的吧?他開心,至少——他影響了她! 龐逸的視線回來時,碰著了潘烈的,但潘烈——沉靜安穩,沒什麼不妥啊! 「我們的話題悶著了她。」他只好這麼說。 「思嘉回來我們轉話題,該講什麼?」蘇哲說。 「說電影,演戲。藝術,」龐逸用寵愛的口氣說,「她是個有藝術修養的演員。」 潘烈忽然想起「戲子」兩個字,是思嘉自己說的。 有藝術修養的演員和戲子之間,有什麼不同? 「可以晚餐了!」思嘉再次走進來,她又看來一切如常,她會演戲,她能掩飾一切,。 但生活——也是演戲?潘烈不懂。 「來!我們一起去。」龐逸起來。 潘烈看不見他們,他眼中只有思嘉。 四 午夜,潘烈仍無法令自己興奮的心情平復下來。 整夜對著思嘉,看她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甚至她漠然以對,他的心始終在燃燒著。他不記得晚餐吃了些什麼東西,也不記得大家談了些什麼話題,整個晚上,他就在興奮、熱烈又恍惚的情形下度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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