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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我始終是要輸給你,”他搖搖頭。“我費盡心機也沒有用!”

  “其實,從開始我就沒有拿你作對手!”天威說。

  “于文泰毫不猶豫地跟你走,而且——你是傅天威,你不能怪我擔心,我只能先下手!”周俊彬說。

  “我不怪你,因為我明白,今天我們這道上已經不講道義,成者為王!”天威冷然說。

  “我——認輸!”周俊彬搖頭。“我現在才知道,和傅天威做朋友比做對手好得多!你為了成功可以不擇手段,只要達到目的,我今天才清楚這是你最可怕的地方!”

  天威皺皺眉,為成功不擇一切手段,他甚至拋棄自我,出賣靈魂,做女人的奴隸,這——值得嗎?

  當然,現在不論值不值得都無法挽回了,不是嗎?

  “你——來吧!”周俊彬用刀撕開一條褲管,眼中不知是害怕或是怨毒。“我會還你公道,不過——我還會再找你,你記住,我們這一輩子沒完!”

  “說得好!”天威眼睛發紅,“嗤”的一聲,煙頭已狠狠燒在周俊彬的大腿上,接著又是一聲,立刻,皮膚燒焦的味道充滿屋子。

  天威長長透一口氣,他的公道拿回來了,他看看周俊彬,這個人雖陰毒卑鄙,卻也是一條硬漢,火燒的滋味居然哼也不哼!

  “再見!我這一輩子都會等著你!”天威提起箱子,挽住明珠。“你隨時來!”

  “你不會失望的!”周俊彬臉都變成紫色,一定痛得太厲害了。

  天威傲然地笑笑,大步往外走。

  “等一等,”周俊彬的視線忽然移到明珠臉上。“這位小姐好膽色,我們似乎在哪兒見過?”

  一直在笑的明珠忽然沉下臉,也停下腳步。

  “是嗎?你見過我?”她冷硬地說。

  “好像是,不敢確定——”周俊彬話裡分明有骨頭。

  明珠定定地盯著他好一陣,冷笑變得兇狠。

  “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明珠說,“但是——我不怕你,明白嗎?我不怕!”

  一轉身,她大步沖出去,臉色變得——今夜所有的興趣都被這一句話打消了。

  但——她是誰呢?

  不能平靜的情緒也終於漸漸平靜了,人總要繼續生活,日子也不能不過,而且公司業務進入旺季,每天忙得透不過氣,往往還要加夜班,耐雪就在這種情形下勉強自己拋開以前,過著全新的生活。

  她並非忘卻,真的,那是她心底一個火烙的印子,深深地陷在肉裡,除非把整個心拿掉,她沒有辦法忘掉那個人,那段往事,那些快樂與不快樂——

  會計主任又通知她加班,她只能留在辦公室裡。

  思堯很體貼,叫附近的餐廳送來兩碟炒麵,他不能讓耐雪這麼餓著工作。不僅叫晚餐,他還留在公司裡,直等到耐雪工作完畢。

  公司裡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對耐雪的感情了,他們也表現得落落大方,本來多事的一些女孩也閉上了口,耐雪的確是個有氣質、有個性的好女孩。

  耐雪工作到九點半,終於把所有要趕出來的賬目做好,交給會計主任。她心中對這主任又感激又歉疚,所以做起工作來特別賣力。主任看一看,微笑點頭,嘉許之後表示她可以回家了!

  她背起皮包,那邊經理室的思堯也站起來,有默契似的同時走出公司。

  “辛不辛苦?”思堯問。這些日子來耐雪已經不抗拒他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有希望,不是嗎?

  “會計主任才辛苦!”她淡淡搖頭。“下次我加班你別等我了,不太好!”

  “為什麼?”他不同意。“我說過不放心你獨自在辦公室,太危險!”

  “會計主任不是人嗎?”她笑了。

  “他是老人家,怎麼保護?”他也幽默起來。“至少我在學校還上過幾堂柔道!”

  下了樓,走進停車場,坐著他的小車子。

  “耐雪,什麼時候你肯到我家去坐坐?”他突然問。

  “到你家?!不——”她反應迅速。“我怕碰到程之洛!”

  “之洛?!”皺皺眉。“他是我的弟弟,又曾是你的助教,有什麼可怕的?”

  “我——”耐雪又窘又為難,漲紅了臉。

  “耐雪,你總有一天要去的!”他笑。

  她發了一會兒呆,搖搖頭,眼圈紅了。

  “我怕暫時無法面對一個熟知我過去的人!”她說。

  “傻女孩,這算什麼理由?”他嚷著。“難道我不熟知你的過去?你又不怕我?”

  “你不同,你——是思堯!”她還是搖頭。

  “啊!”他孩子氣的突然在座位上跳一跳。“我好高興聽你講這句話,我不同,我是思堯!”

  “事實——就是如此!”她垂下頭。

  “好吧!我願意等,等到有一天你認為可以去我家時!”他拍拍她的手。“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吧?”

  “你這麼好,我有什麼資格考驗你?”她說。

  “以後不許對我說這種話!”

  “哦——媽媽問你怎麼不去我家坐坐呢?”她說。

  “她真這麼問?”他好開心。“現在就去,耐雪,我發覺你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相處的人!”

  “因為你現在才認識她!”耐雪笑了。

  “她以前也只不過把感情放在心裡,和我一樣,所以我瞭解這種人!”他說。

  汽車轉向耐雪家的巷子,她掠一掠頭髮,說:“如果我去你家,程之洛真不會——令我難堪?”

  “天!你當之洛是怎樣的人呢?”他抗議著叫。

  “那麼——星期天我去!”她終於說。

  “星期天——上帝,”思堯抓住她的手重重吻一下。“你令我心中踏實,充滿希望了!”

  耐雪正想說話,突然間前面橫巷子沖出來一個人,一個看來受了傷、身上有血的人,汽車燈照著那人眼睛,他自然反應的用手掩著臉,哦!他手上還有一個大牛皮紙袋,也沾著血。

  “喂——停車,你看有人受傷!”耐雪害怕地叫起來。

  思堯緊急刹車,就在這一瞬間,橫巷裡又沖出四個大漢,有的拿刀,有的抓著木棍,一見那受傷的人不由分說就是亂打亂砍,一陣刀光血影,駭得車上的耐雪尖叫起來,這些電影鏡頭真搬到現實生活裡來了?

  “喂——你們住手,不能殺人!”思堯大聲叫,一邊開動汽車沖過去。“你們還不住手!”

  那四個大漢訓練有素的打手一招呼,頭也不轉地向前面黑暗中奔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思堯擔心傷者,只好放棄追蹤,先救人要緊。

  也許剛才砍殺的呼喝,傷者的慘叫,思堯的狂喝,附近不少人家都開了門出來,有的人已自動打電話報警了,是兇殺案啊!

  思堯和耐雪一起奔過去,才一走近,耐雪全身激靈靈打個寒噤,不知是血或是什麼,使得她抖個不停。

  “來,幫他躺平,”思堯輕輕移動傷者,把他遮著臉的雙手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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