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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看來我們的棋不能再繼續了,」他推開棋盤站起來。「去看看他們弄得怎樣。」

  他——自己也窘,他替自己解圍吧?

  小美獨自在房裡,不見了陸健。

  「陸健呢?」他意外。

  「幫完忙,他先走了,」小美微笑。「你們下棋下得聚精會神,不打擾了!」

  好一句「聚精會神」,他們是嗎?

  「他不是要送我回家嗎?」姮柔也走過來。

  「亦天會送。」小美笑得古怪。

  亦天皺皺眉,沒出聲,轉身走回客廳。

  「小美,你們的玩笑太過分了,」姮柔並不真生氣。「我要你送我。」

  「我不能外出,你是知道的。」小美跳上床。「而且也是我該睡覺的時間了。」

  「明天見。」姮柔走出去。

  她拿了皮包,對亦天點點頭。

  「我走了,明天見。」她不想讓亦天送。

  今夜她和他之間已經怪彆扭的了。

  「我——送你。」他顯然是猶豫了一陣。「我們從後門走,比較好。」

  她不出聲,跟著他走向後門。

  她從來不知道此地有後門,想來是秘密出口,現在這秘密已被她知道。

  他不擔心她報告給陳先生?

  看他沉著的樣子,她心中有抹感動。他這麼信得過她,她——定不把秘密說出去。

  後門出口竟是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街道,真是神奇。

  「離開家,我擔心的是小美的安全,」他像在解釋。

  「曾雄會等在那兒。」

  「我明白了。」她說:「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不響,攔了計程車和她一起上去。

  「治安不好,女人夜晚回家危險,」他說:「你又完全不懂功夫。」

  「你肯教我?」她衝口而出。

  「我不收女徒弟。」他想也不想的拒絕。

  23

  清晨,姮柔被一陣陣電話鈴聲吵醒。

  才七點多鐘,又是週末,誰這麼不知趣的打擾別人好夢?誰?

  母親睡眼惺松地敲門,伸頭進來。

  「姮柔,找你的!」

  找她?她跳起來,心中立刻浮現了亦天的影子,她沖出房門,拿起電話。

  「喂——」

  「我是陳先生,」陳先生冷得不帶人味的聲音。「八點鐘你上班之前先到巷口見我。」

  「有——什麼事嗎?」她莫名的不安。

  「如果不是特別的事,我不會自己來。」陳先生似乎很不高興。「記住,八點鐘。」

  姮柔頹然放下電話。

  陳先生好象用一條鐵鍊鎖住了她的喉嚨,遠遠的在一邊控制著,隨時可以收緊,放鬆。

  她永遠沒有了自由權,是不是?

  沒什麼心情的梳洗著,又草草吃了一點早點,八點鐘到了,她匆忙出門。

  陳先生站在電話亭後,他旁邊站著一個男人,她也沒仔細看,直走到他們面前。

  「陳——一」她只說了一個字,就看見那男人的模樣,邪氣、流氣、殺氣集于一身的曾雄。

  曾雄——怎麼會站在這兒?

  她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前兩天——你有一夜在斯亦天家過夜,沒有回家!」陳先生的第一句話。

  「你——」姮柔又驚又怒,這是什麼話?「沒有這種事,你不能血口噴人!」

  「我們守在門外的人沒看見你出來。」陳先生再說。

  守在門口的人?是站在前門外的曾雄?曾雄——真是陳先生的人?

  但是——姮柔決定不把亦天家裡有後門的事告訴陳先生,她對陳先生奇異的厭惡感。

  陳雖代表正派,但——厭惡就是厭惡,沒原因的。

  見她不出聲,陳先生又說:

  「哦!先給你介紹個同事,曾雄,」停一停,又說:「以後由他和你聯絡,白翎調另外的工作了!」

  一陣憤怒由心底升起,和曾雄聯絡?還有沒有更毒一點的方法?

  她認定了是陳先生的毒計。

  「我——不願和男人聯絡。」她吸一口氣說。

  「我們這行是不分性別的,」陳先生冷冷的笑。「我們只為工作,只為任務。」

  「但是——不要曾雄。」她強硬一點。

  「為什麼不要曾雄?他得罪過你?」陳先生誇張的。

  「他是小美以前的未婚夫。」她說。

  「現在還是未婚夫,」曾雄帶嘶啞的聲音說:「我們從來沒有解除過婚約。」

  這是個毒計,姮柔又想。

  「這是斯亦天方面的弱點,」陳先生自得的。「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

  「但是小美是我同事。」她強自鎮定。

  「這豈不是更方便嗎?」陳先生笑。

  「不——一我不接受這件事。」她咬著唇。

  「非接受不可,這是命令。」陳先生的臉沉下來。「曾雄會和你聯絡。」

  「不——」看到曾雄的樣子,她心中已發毛。

  「你要抗命?」陳先生瞪著她。

  「可以接受的我一定接受,」她手心冒汗,這——次她——定要爭,她不能要這豺狼般的曾雄做聯絡人。「但是曾雄——陳先生,請換個人。」

  曾雄臉上有了怒意,但他強忍著沒有發作,看來他很顧忌陳先生。

  「不行。」陳先生斬釘截鐵的。「我再說一次,這是命令,不得違抗。」

  「如果——我抗命呢?」她忍無可忍地說。

  陳先生嘿嘿冷笑起來。

  「組織裡對抗命的人自有處分方法,我無法回答你,」他說:「但——很嚴厲的。」

  「是嚴厲?或是殘酷?」她又氣又恨。

  「你可以隨便說。」陳先生冷哼一聲。「我們走了,曾雄會隨時和你聯絡。」

  姮柔蒼白著臉一聲不響。

  「還有——」走了兩步,陳先生轉回頭。「下一次交報告,最好解釋那夜你沒回家的事。」

  姮柔的臉變成鐵青,目送著他們離開。

  亦天有辦法令小美避開曾雄,陳先生卻把曾雄送到她面前,這叫道高一尺。

  沒有回家,她直接去公司上班。

  也許她臉色太壞,回到公司所有的人都注視著她,包括坐在那兒的亦天。

  她沒有說什麼,逕自坐在辦公桌工作,然而——她又哪兒有心思工作呢?

  以後那可惡可怕的曾雄就會隨時隨地出現在她身邊,這個聯絡人——陳先生的毒計。

  陸健好幾次引她說話,姮柔都不出聲,想起曾雄,她會吃不下,睡不著。

  她想,不如一了百了,辭去工作,就算拼命吧?難道他們還能把她殺了?

  看一眼亦天,他神情莊嚴,和平日也不相同,難道他也遇到什麼事?

  別理別人,先救救自己吧!

  下班的時候,趁亦天還沒離開,她敲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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