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嚴沁 > 斯人獨憔悴 >


  「因為你曾經是我們公司職員,而且做了五年,有很好的記錄。」他說:「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公司職員又有良好表現的,我們視為永久職員。」

  「這——」她簡直不能置信。

  她只不過是個小會計,不值得公司——尤其是老闆這麼重視,而且親自出馬。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陳先生盯著她。

  「不——不明白。」她硬生生的說。

  「好,我解釋給你聽!」他認真的說:「我們不反對你去『亦天』公司做事,但我們照樣支薪水給你,目的是——希望你替我們監視斯亦天這個人!」

  「這——這——」她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監視?不,不,她不能捲入這種黑社會的爭鬥,否則她的一輩子都完了。「我不能答應!」

  「你一定要答應。」陳先生一個字,一個字說,

  「不,不,你不能逼我做任何事,這兒是法治之區,我——不怕你。」她勉強說。

  其實她心裡真是害怕得要命!怎麼會碰上這種事呢?

  「你當然不應該怕!」他竟露出了笑容。「我不會強迫你,但你可以考慮,因為——這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為了我們政府!」

  為政府?這是什麼活?小小的兩間公司於政府有什麼關係?他在危言聳聽吧?他們不是黑社會嗎?

  「我不信。」她吸一口氣。

  「我已經講得太多,超過我可以講的,」他說:「無論你願不願意,這件事你非做不可的了!」

  「還說不是強迫!」她生氣說。

  「事情是正當的。」他正色說:「同事五年,你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人格擔保。」

  「陳先生,不是人格擔保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講。「我覺得不大好,也怕做不來。」

  「做得來。你只要每星期寫一個報告給我,關於斯亦天的一切行動就行了!」他說。

  「那斯亦天——是什麼人?」她問。

  「暫時不知道,」他考慮一下。「總之不是正派人。」

  「那——或連那份工作都不想做了,」她說:「我可以另外找工作。」

  「不,你要做,這是個好機會,」他說:「還有一點——你弟弟今年服完兵役,是不是想留學?」

  她心中一動,他真是對她家的一切了如指掌。

  「是——」

  「我們公司負責他一切留學費用。」他慷慨的。

  姮柔怦然心動。留學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父母正在為這筆錢發愁。他們只是普通家庭,父親只是個公務員,每月收入有限,他說對一切留學費用——

  「我們可以一次付清,直到他念完博士,」他又說:「我們知道他是個好學生。」

  「但是——」

  「不必再想了。我擔保絕不是壞事,只不過留意一個人的行動,對不對?」他說。這沒表情的人居然有不錯的口才,真是沒想到。

  「真是——不會危害別人?」她問。

  「保證。」他嚴肅的點點頭。「甚至——我可以把我的真正身分告訴你。」

  真正身分?她嚇得目瞪口呆。

  他拿出一個證件放在她面前,她只看了那所屬機關名稱,已傻了,他——竟是那樣的一個人,難怪他總沒有什麼表情,總看不清他面貌,原來——他是那種人!

  「你——你——」

  他已把證件收起來,然後慎重的點點頭。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他說。

  姮柔點點頭,再點點頭。那證件令她心服口服,幫他就等於幫政府,這絕對不會有錯。

  但那斯亦天——又是什麼身分?

  答應了陳先生,心中又是驚又是喜,還有一種躍躍欲試之情。

  她將面臨怎樣一份工作?一個怎樣的老闆?

  「放心,以後我不會和你再見面,你的工作報告郵寄給我就行了,」陳先生又說:「那些錢,我們會一次付清,轉到銀行賬戶裡。」

  「這——」這時,她覺得收錢又不怎麼好了,替政府做事啊!

  「這是我們講好的條件。」他點點頭。「我先走,你遲些再出來。」

  「是。」她吸一口氣。

  以後工作都得提高警覺吧?她的身分不同了!

  陳先生離開後十分鐘,她才慢慢走出咖啡店。才一出門就看見那像賭徒的斯亦天!

  「咦!你還沒有走?」他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有點吊兒郎當的,古銅色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喝一點水。」她避開了他的視線。「再見。」

  他搖搖手,望著她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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