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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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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意中傷,造謠,侮辱,都來吧!我相信,我能忍耐下去,這些和金錢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呢? 模模糊糊地走出經理室,帶著一些心靈上的傷痕。我走得很慢,我不想回到櫃檯去,那裡有一個背後造謠的人,但是,誰呢?我不知道,我想不通! 每個人似乎都不可能,李妮是上司,沒理由造下屬的謠;呂緯、雅莉、阿咪是我的「合夥人」,更不可能,大家在利益上的關係是那麼密切,對嗎?陳柏光,我不會懷疑他,他是櫃檯惟一的君子。管郵件的兩人更不會了,除了打招呼,我們平日連話都沒講過,那麼,誰呢? 我轉一個彎,撞在一個人身上,立刻,我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我急促胡亂地說:「對不起,我沒看見,我——」 我怔住了,被我撞著的竟是剛才來叫我的那個臉色蒼白、瘦削的服務生。站得那麼近,我又看到他臉上那份落寞和失意的神色,我幾乎沒見過比他臉上神色更深沉的人,幾乎是立刻,我忘了自己的事,對他生出一種奇妙的同情。 「不要緊,貝小姐!」他低著頭,沉著聲音說, 我站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很不快樂,是嗎?」我問。 「我生下的時候,上帝忘記把快樂賜給我!」他說。 「你是基督徒,是嗎?」我興奮起來,「我也是!」 「是又怎樣?」他臉上掠過一絲不屑。「我是個服務生!」 「服務生並不可恥,你將來可以升級!」我說。 「升級!」他冷冷哼了一聲, 「如果你夢想升級,是你對這裡的環境不瞭解!」 「我不懂,為什麼你每句話都充滿了憤世嫉俗的味道?」我好奇地問。 。 他看看我,黑眸中光一閃。 「你懂嗎?你是酒店裡人人羡慕的櫃檯職員,你的工作成績又最好,你的同事每個人都和你相處得很融洽。但是,有人背後造你謠,告你狀,你懂嗎?」他說。 我呆住了,他是誰?他說些什麼?他的口吻不像個普通的服務生,他——什麼都知道? 「你——都知道,是嗎?」我用生澀的口吻說。 「要想都知道並不難,只要冷靜地用你的眼睛。你卻從來沒用過,是吧!」他冷冷地笑。 「誰?告訴我!」我用低啞的聲調說。 他再看我一眼,一字字地說: 「你的搭檔,呂緯!」 我完全怔住了,怎麼回事?我無法置信。 「呂緯——」我喃喃地念著。他轉身走開,我警覺地大叫,「慢著——」 他停下來,還是用那樣一副落寞的、失意的神態站著。 「謝謝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而且,希望你能快樂。」 「鄭蔭!」他說,「別希望,我不會快樂的!」 我怔怔地望著他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一個怪人,是嗎?深沉,難測,這樣年輕,像已飽受世間的折磨,變得尖刻而敏感,他說叫——鄭蔭?真是人如其名,他臉色那麼蒼白,像從來沒見過陽光! 我慢慢走下樓,雖然不願卻又不得不回到櫃檯。呂緯正用一雙像很關心的眸子張望著,我幾乎又懷疑鄭蔭的話——鄭蔭沒理由騙我,更沒理由陷害呂緯! 我帶著冷笑走進櫃檯,邁開那一步的時候,我突然作了個決定,暫時不提起這件事,而且,我要裝得高高興興的。 「怎麼樣,有事嗎?」呂緯問。他看來很著急。 雅莉和阿咪也圍過來——並不是關心我,一點也沒有,她們只是關心自己的利益。而且,多少帶著些微妙的幸災樂禍心理。 「沒事!」我淡淡地笑笑。 「那麼經理為什麼叫你?」雅莉不信。 「他說我做得很好,很認真,很負責,」我用緩慢的語調說,「他說希望我繼續這樣!」 「是——嗎?」呂緯說。 他們都顯得有些失望,為什麼失望,我不是他們的合夥人嗎?他們希望我怎樣,嚴重得給開除? 「經理還說,」我又故意說,「我剛出學校,什麼事都沒有經驗,尤其同事之間,好壞不分,往往給人家利用和遭受陷害都不知道,教我要小心!」 「這是什麼意思?」雅莉和呂緯對看一眼。 「誰知道呢?」我攤開雙手,裝得毫不在乎。 我不理他們,自顧自坐在高腳椅上。 「聽說——經理對你上次處理老禿頭的事不滿意,我以為他叫你去是為這件事兒呢!」呂緯說。 「他當然不滿意,」我冷笑一聲,「我應該收下兩千美金,然後轉送給他,對嗎?」 「貝迪,」呂緯懷疑地看看我。「你今天講話好怪!」 「是嗎?」我說,「我在學習怎樣對人!」 有客人來了,我不再理他,總有一天,所有的狐狸都會露出尾巴的,是吧! 第三章 快下班了,我在整理自己的東西,那個叫威廉的德國人,住七三三房的,又照例站在櫃檯邊。 他在這裡住了差不多一個月,我想,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該辦完了吧!但是,他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對他,除了公事之外,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可是,一個月來,一有空,他就默默站在櫃檯邊上,不說話,不笑,也沒有作什麼要求,只是用那雙略有羞意、憂鬱而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我,使我不安極了。我雖然不是情癡,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會背叛辛,而且對他——七三三,除了抱著像欣賞明星一樣的態度外,再也沒有其他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是一個職員,我能趕客人走嗎? 他又來了,還是那麼副像有所期待的神色。我低著頭,裝作沒看見,但我心裡的確非常緊張。 「他又來了!」呂緯戲謔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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