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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整個大套房裡沒有一絲聲音,我偷偷朝裡面寢室望一望,露露不在,我皺起眉,有點不安。

  「露露小姐說你找我,是嗎?」我拘謹地說。

  「哈!她真的去了。」他大聲笑,「這人氣量真大,她明知道我喜歡你!」

  我臉紅了,他說什麼?我低著頭,裝作沒聽見。

  「要不要喝點酒?我替你調!」他坐在我身邊。

  「不,不要!」我嚇了一跳,不自然地移開一點。

  「真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那麼怕羞,愛皺眉又愛瞎疑心,很好,很好!」他拍著我的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早知道會這麼難堪,我絕不來,偏偏李妮又一本正經——莫非李妮和他串通——

  「李妮說你找我談一件事,是嗎?」我竭力忍耐。

  「李妮那騷女人,什麼事都要插一腳,如果不是我弟弟喜歡她,我早叫她滾蛋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升你做她的工作,好不好?」

  「不,不——」我用力抽出被握著的手,心跳得好厲害。「我現在的工作很好!」

  「是嗎?」他色迷迷地盯著我。「那麼我加你薪,每個月加兩千塊錢,喜不喜歡?」

  「我想——這不大好,別人都不加——」我用乾澀的聲調說。

  「有什麼不好?我喜歡你!」他移近我,一隻手放在我肩上。

  我從心底冒出一股涼氣,升職、加薪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以前鄭蔭說升職是夢想,說我不瞭解這裡情形,現在我瞭解了,我只想趕快離開。

  「老闆,還——還有什麼事嗎?」我試圖擺脫他的手,但沒有辦法,他的身體越靠越近。

  「有——」他的臉逼近我。「讓我吻你——」

  「你——」我吃驚地猛然掙脫他,站起來。當他逼近我的一刹那,我嗅到濃重的酒味。「喝多酒了!」我說。

  「別走,別躲。」他滿臉邪笑,眼裡充滿了血絲,充滿了令人戰慄的欲念。「來,坐在我這兒!」

  「不——不——」我全身僵住了,這是怎麼回事?我一向以為只有電影裡才有的可怕鏡頭,竟發生在我身上。我從沒這麼驚惶害怕過,我一邊抖,一邊後退,但是,他並沒有追過來。

  「貝迪,鐘經理說你貪污了酒店一筆錢,是嗎?」他陰險地看著我,「我不但可以開除你,還可以告你!」

  「但——不是我一個人,也不是我主動的,他們逼我,沒有辦法——」我口吃地辯著,緊張地注視他,並沒放鬆戒備。

  「你沒辦法,是嗎?」他冷笑一下,「如果我告你,你可能坐牢,你那美國的未婚夫會怎樣?」

  「你——怎麼知道?」我呆了一下。

  「我什麼都知道,還知道你倒貼小白臉,」他更得意了。「我給你錢,難道不比小白臉好?」

  「你胡說,我沒有!」我不平地叫!

  「好,算我胡說。」他站起來,朝我走近。「我們來談條件,你答應我,你貪污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

  「答應你——什麼?」我傻氣地問。

  「什麼?」他狂笑起來,「一個男人與女人幹什麼?」他指著我,又再走近。「我要你陪我玩,喝酒,談情,像你對小白臉一樣,行嗎?」

  我咬著牙根,毫不考慮地一掌揮過去,清脆的巴掌聲過後,他臉上留下五條指印。一刹那間,我被自己嚇呆了,只見他的臉色變了,變得猙獰可怕,變得欲念橫流,變得像野獸。我真嚇傻了,在他撲過來的時候,竟忘了躲避,等我警覺,已被他摟得透不過氣。

  「好,你打我,從來沒女人打過我,我今天要你嘗嘗打了我的報償——」他邪惡地笑,冒著酒氣的嘴唇已印在我的臉上。

  我盡了全身的力量在掙扎,巨大恐怖的念頭使我透不過氣,我想起辛,天!我不能這樣,我一定要逃開——

  「放開我,放開我!」我喘著氣叫,「求你,放開我——」

  「怕什麼,你現在做我的情人,你在美國的未婚夫又不知道,等他回來我讓你嫁給他,怎樣?」他竟在解我衣服了,我被摟得完全不能動彈。

  「不,不,你這個下流,卑鄙的傢伙,你不是人——」我一邊哭,一邊叫。「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

  「你叫?叫有什麼用!你以為還有誰敢來救你?」他放肆地笑,我旗袍的扣子已被解開。

  「哦,不——」我高聲尖叫起來。

  他得意放肆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我覺得有點暈眩,有點迷糊,有點麻木。那漲紅了的臉,那充滿欲焰的眼睛,那令人欲嘔的酒氣越來越擴大,越來越擴大,幾乎要淹沒了我。但是,我不能忘記辛,樓下還有一封辛的信等著我去看,我和辛共同計劃的美好前途,絕不能被這失卻人性的傢伙破壞。刹那間,我像被大雨淋過,無比的清醒,我喊出超乎人類的尖銳聲音——

  「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了,那卑鄙下流的人呆了一下。他以為真沒有人敢來救我,他放開我,狼狽地向門口的人怒吼。

  「滾開!你是誰?」

  我急忙掩上被解開的旗袍,連忙向救我的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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