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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心中塞滿了失望,苦澀。感情找不到出路——不,找到了卻是“此路不通”,是他命該如此?

  這種情形下,以後他不該再去恩慈那兒了,是不是?算什?呢?那?大一個蔣天恩在那兒。

  此生,他怕將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家裡有音樂,有燒菜的香味,他振作一點,曉芙來了,是吧!這個小妹妹對他實在太好,好得令他就快難以負荷了。

  “你回來了?”曉芙愉快的迎出來。

  “來了好久?”

  “不,看完兩點半的電影才來的,順便買了菜。”她笑;“下午我和周寧都在一起。”

  提到周寧,他就不出聲。

  “恩慈好嗎?”她問,有點心虛。

  “好,很好。”他淡淡的,沒有什?不悅之色。

  難道恩慈沒有把她和周寧找上門去的事說出來?

  “怎?不和她一起晚餐?”她放心些。

  “我猜到你可能會來。”他笑。

  “胡扯。”她皺皺鼻子,像個小哈叭狗般。

  “恩慈——另有事。”他考慮一下,終於說:“其實我和她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接近。”

  “我沒有想像過,所知道的一切是周寧說的。”

  “要相信事實,別人說的可能並不正確。”他說。

  她想一想,笑容漸漸在臉上消失。

  “我不能說自己不妒忌恩慈,只是——我完全不恨她,我相信她比我好。”她說。

  “完全不是這回事。”他臉紅了,不能拿兩個女孩子比較,這太不公平:“你只能說,恩慈是個比較特別的女孩;曾經——也許吸引過我,但我跟她之間只是普通朋友,真的,你要相信。”

  “你們是怎樣的朋友都沒關係;雋之,我沒權過問,我知道的。”她雙手亂搖。

  雋之凝望她半晌,輕歎一聲。

  “你是個太好、太乖的女孩子。”他說:“我沒有看過比你更好的。”

  “我不是要你贊我,我說的是真話。”她叫。

  “我說的也是真話。”

  曉芙開始有點兒不自在,心虛的感覺越來越大。

  “吃晚飯,好不好?”她胡亂問。

  “等一陣,我覺得午餐在胃中還不曾消化。”他阻止她:“不喜歡聊天?”

  “不,不。”她搖頭:“雋之,我——我——”

  “你怎樣?”他很詫異的望住她。

  “我——”忽然間,她眼眶就紅了:“我們——”

  “怎?回事?”他非常不安,連忙坐到她身邊:“受了什?委屈嗎?”

  “不,不,我們——我和周寧——我們做了一件很不應該做的事。”她的淚水流下來。

  “你們做了什??”他用手擁住她的肩,像安慰一個受了驚的小妹妹:“不要擔心,說出來。”

  其實他心中吃驚,發生了什?事?她為什?要哭?

  她只是搖頭流淚,什?也不說。

  “曉芙,你從小不是愛哭的女孩子。”他拍著她的手:“為什?呢?又不是不能彌補的錯。”

  “我不知道。”她用手背抹抹眼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破壞了一切。”

  “破壞?”他吃了一驚。

  “我——告訴你。”她深深的吸一口氣:“我們——我和周寧曾經去過一次恩慈的家。”

  “什??”他簡直不能相信。

  “我——我們曾經警告她,不能和你再來往。”她垂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知道我們做錯了。”

  “你——”他放開她,又好氣又好笑:“你怎能這?做,太幼稚,太荒謬了。”

  “我知道錯了,”她說:“恩慈一定很生氣,是不是?我看得出,那天她臉都氣白了。”

  雋之沉默著,什?話都不說。

  她慌起來,他會不會不理她?

  “雋之——”

  “恩慈什?都沒說過,也沒有生氣。”他說:“她是個思想成熟的人,她會分析一切,不會胡亂生氣。”

  “但是——”

  “我瞭解你,你不可能想到做這件事。”他真是很明白:“一定是周寧的主意。”

  “不,不,不,”她非常維護朋友:“是我們倆的意思,周寧為幫我。”

  “真話?你會出這種鬼主意?”他凝視她。

  “不——”她漲紅了臉:“但是——我同意。”

  “我明白。”他透一口氣:“根本一開始,周寧就沒懷什?好心,她想破壞。”

  “不,她幫我。”她叫。

  “你太天真了,她怎?會幫你?”雋之為難的說,他不能告訴曉芙說周寧追他。

  “她對我非常,非常,非常好。”她一連串的說:“為了我,她肯做任何事。”

  “只有你才會相信。”

  “你不能用這種口吻說她;她是你秘書。”

  “所以我瞭解她,”他說:“她雖然年紀輕輕,但城府極深,不能在表面看得透的。”

  “絕對不會,請相信我。”她努力的證明:“去恩慈那兒,也是因為覺得你——不公平。”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住口不語。

  “雋之,答應我,不要為難周寧,”她抓住他手臂:“她真是一心一意幫我。我向你道歉,你怪我好了。”

  “我不為難她,也不怪她。”他說得有點無奈:“我和湯恩慈之間,根本什?都沒有。”

  “真的?”她喜出望外。

  “她有個十多年的男朋友,青梅竹馬。”他說。

  “真是、——這樣?”她問。

  “慢慢你會知道。”

  “你——還會去找她?”她還是問。

  “也許——間中會去,有時間,有心情時去看看她父親。”他這?說。

  “我可以陪你去嗎?”

  “當然可以。”他淡淡的:“在道義上,我始終覺得對湯伯伯有份責任。”

  曉笑臉上綻開了如蜜糖般的笑靨。

  “真的?真的?”她開心透了:“雋之,你不怪我了?”

  “從來沒有過。”他拍拍她的肩膊:“你知道你最可愛的地方是什??純真坦率,心中永遠藏不下事。”

  “不,我是不能說謊的。”她也笑:“一說謊我就全身都不舒服,心中好象有一根刺,非拔出來不可。”

  他望著她半晌。

  “其實我不該擔心你,你這樣的好女孩,乖女孩,上帝自會保護你。”他說。

  “也沒有人害我啊!”

  “害你的人能讓你看出來嗎?”他笑。

  “我也不要看,我相信每一個朋友。”她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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