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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惟一的不好是有人要住我的臥室,把我趕出去做客廳廳長!”亦凡對少傑眨眨眼。

  “幸虧你做客廳廳長,否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少傑笑著說。“我找你拼命!”

  “毫無道理,連我也懷疑!”亦凡嘖噴有聲的搖頭。

  “如果我愛佳兒,今天還會輪到你嗎?”

  “什麼話?”佳兒瞪大眼睛,雙手叉腰。“就算你愛上我又怎樣?還得看本小姐要不要你才行啊!”

  “要不要呢?”亦凡故意的。

  “不要!”佳兒深情的望著少傑。“即使時光倒流,從頭來過,即使再過一百年,我仍然只愛阿雷,我只要他一個人!”

  少傑一把抱住她,激動得臉上肌肉直抖。 君梅心中輕歎,這才是愛情!這才是愛情!無論時光倒流,無論再過一百年,她仍然愛他,仍然只要他一個人,這麼真摯,這麼坦白,這麼簡單,這麼乾脆。哎!這才是愛情!

  “來!我們跳舞!”亦凡拉起君梅。“別表演了,肉不肉麻呢?”

  說完拖著君梅滑進舞池。

  “你認為他們肉麻?”君梅問。

  “他們很真,真得有些驚世駭俗!”他淡淡的。

  “很感動,也很羡慕!”梅歎息。“如果能遇到這樣的愛情,這一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世界上只有一個林佳兒,只有一個雷少傑,,這樣的愛情也只有他們才有,”亦凡說得很特別。“愛情的表達方式不同,屬於你的未必不如他們!”

  “我明白!”君梅點點頭。“但他們那種——給我轟轟烈烈的感覺!”

  “我只覺得他們都太孩子氣!”亦凡說。

  “你呢?你希望怎樣的感情?”她問。

  亦凡呆怔一下,腳步也亂了。君梅一提起感情,他心中立刻浮起了一個影子,雅之——唉!他已無法自拔了嗎?雅之!

  “我是沒有感情的;”他笑一笑。“我追求的是感情之外的另一些東西!”

  “另一些東西?是什麼?”她皺眉。“理想!”他想也不想的說:“理想!”

  “哦!原來是個理想主義者!”君梅笑。“我只是不明白,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居然有個大情人的外號!”

  “有什麼值得奇怪呢?”他眼中有抹好奇的光芒。“我以大情人的外表來掩飾自己的無情!”

  “是嗎?”她眨眨眼。“斯亦凡,你比我想像中聰明!”

  “我是不笨啊!”他作狀的。 她斜睨他一眼,沉默著不再說話。他真聰明,一句話就給自己留下退步,他原是無情,什麼樣的後果他都可以不必負責,他真聰明!

  遠遠望過去,佳兒和少傑已坐在那兒開始喝酒,仿佛慶祝什麼似的。佳兒喝酒的方式好豪爽,滿滿的一杯仰起脖子就幹了,她這麼喝下去不醉才怪。

  “林佳兒總是這麼狂飲的嗎?”·她終於開口。

  “不怎麼清楚,”亦凡搖頭。“她和阿雷最近才發生爭執,佳兒搬到我家去住,也不知道是怎麼言歸於好的,今夜大概是慶祝!”

  “他們常爭執?”君梅好意外,“他們互相愛得那麼深,怎麼會爭執呢?”

  “愛情越深爭執越多、越凶,這是不變的定理,”亦凡說:“互不關心的話就沒有爭執了!”

  君梅想一想,還沒說話音樂就停了,亦凡帶著她回到座位。

  才跳了一曲,佳兒和少傑已喝完半瓶酒,兩個人都變成紅臉關公,少傑還好,佳兒已呈醉態。“喂!我們慶祝他頭上傷口複元,你們也喝一杯!”佳兒口齒不清,頭也在搖晃了。

  “我們可以喝,你最好停止了,”亦凡搖著頭。“女孩子喝醉了酒是全世界最醜的事!”

  “胡說!”,少傑皺皺鼻子,他也差不多醉了。“佳兒喝醉時才最美,美絕人寰!”

  亦凡看君梅一眼,壓低聲音說:“看來今夜我得多送兩個人了!”“是嗎?”佳兒竟也聽見了,她一個勁兒問:“送誰?送誰?還要送誰?”

  “等一會兒你就會見到了!”亦凡只好這麼說。

  佳兒轉頭看少傑一眼,突然間神秘兮兮的笑了。

  “我知道是誰,那個斯斯文文,清清秀秀,令亦凡頭昏眼花的何雅之!”她說。

  這話一出,亦凡和君梅都呆住了。亦凡是想不到佳兒會這麼說,而君梅卻——天下那兒有這麼巧的事?雅之說的那個男孩竟是亦凡?

  “佳兒,你醉了!”亦凡強打哈哈。

  君梅已變了臉色,她沉默在一邊,心中甜酸苦辣,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誰說我醉了?誰說我醉了?”佳兒雙頰緋紅,似笑非笑的。“阿雷,我沒醉,是不是?”

  “當然沒有醉,”少傑突如其來的一把拉起佳兒,他顯然比佳兒清醒一些,他心中只有一個意念,就是趁人事不省之前帶佳兒回家。“我們走,回家再喝,走!”

  佳兒十分柔順的搖搖晃晃的隨著少傑離開,亦凡不放心,立刻付了賬跟著出去,夜總會外已失去了他們的影子,前後也不過五分鐘,他們是回家吧?但願少傑沒駕車來,只是坐計程車才好!

  “我先送你回去,君梅,”亦凡也攔了一輛車。“我還得趕去阿雷那兒看看,我不放心!” 君梅不響,計程車迅速的朝台大飛駛,到了新生南路上,她才突然問: “你原來就知道雅之是我的朋友,對嗎?”

  “原來不知道,”他坦白的說:“我猜想你們可能認識,卻沒想到是好朋友,直到你告訴我關於她的感情煩惱!”

  “你——就是她說的那個男孩!”君梅看他一眼。她真蠢,她們附近有多少個特殊的男孩子呢?她競想不到!

  “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亦凡皺皺眉,回答得模棱兩可。“我和她——就像我和你一樣!”

  君梅凝視他半晌,搖搖頭,說得特別。

  “我瞭解雅之不是輕易動心的女孩,她既然那麼說,我相信你們並非像你和我!”她說。

  “或者吧!”他似不願談這件事。“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君梅想一想,笑了。

  “你約我跳舞,有沒有別的原因?”她問。

  亦凡怔一怔,君梅比他想像中聰明又敏感。

  “你問這話是侮辱我的人格,也低估子你自己,”他正色說:“我約你絕不因為她!” “很謝謝你這麼告訴我,”君梅點點頭,斯亦凡畢竟是斯亦凡,不是其他男孩。“我很小心眼兒,是嗎?”

  “你只是女孩子!”他淡淡的笑。

  計程車直駛到台大女生宿舍門邊,君梅再說謝謝,推門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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