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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傳宗再也聽不下去,扔開電話跳起來,胡亂的穿上衣服,立即奪門而出。

  老天爺,怎麼總有不幸的事發生在冬姨身上。

  醫院裡,冬姨仍在急症室,曼寧、希仁都焦慮的站在走廊上。

  “對不起,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曼甯對傳宗說,“做夢也想不到。”

  “這——可能是意外,她怎樣?”

  “還不知道,送來時她仍昏迷——”

  又是昏迷,上次中毒也是昏迷,對不?

  “半夜她怎會在樓上?”傳宗懷疑。

  “我們也不知道。”希仁皺著眉頭,“正熟睡,忽然聽到“砰鈴彭隆”的聲音,趕出來看,原來冬姨摔下樓。”

  “誰先發現她的?”傳宗再問。

  “大家,”曼寧說,一邊指著盧太太和一個菲籍女傭,“我們一起發現她的。”

  傳宗心中再懷疑卻也不敢也不好意思再問,莫非顧家大屋裡有人想害冬姨不成?

  但是冬姨為甚麼上樓?

  一個半小時後,知道冬姨除摔斷一條大腿骨外,並沒有甚麼大礙,明天若沒有腦震盪的現象則是不幸中的大幸。

  天快亮了,希仁夫婦帶著盧太及菲籍女傭回家,傳宗在那兒等待,他要看到冬姨醒來才能放心。

  當時當值的是位年輕的主診醫生。

  “傷者是你甚麼人?”他問。

  “可以說是母親。”傳宗答。

  年輕的醫生皺皺眉,這答案雖怪,但他卻沒有再追問。

  “有一個現象——我不能確定,”他慎重又認真的答,“傷者臉上口鼻部分,我仿佛聞到一陣哥羅芳氣味。”

  “哥羅芳?你為甚麼不檢查?”傳宗叫。

  “傷者傷的是大腿骨,要急救!”年輕醫生笑起來,“我們不是警察,更不是偵探。”

  “你真的聞到哥羅芳的味道?”

  醫生想一想,便笑。

  “我不能確定。但我對哥羅芳氣味是相當敏感的。”他離開走廊。

  傳宗獨自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懷疑又加多一層,哥羅芳?那實在太古怪了。這是意外事件,又不是犯罪。

  但,哥羅芳,他記住了。冬姨醒來已是當天黃昏,她醒過來後,就強烈的表示傷口極痛。傳宗召來護士替她打了止痛針,她依然痛楚難當。

  “冬姨,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冬姨茫然以對。

  “半夜裡,你獨自一人跑到樓上做甚麼?”

  冬姨眉心微蹙,似乎自己也不相信。

  她終於搖搖頭。

  “但是你是從樓梯上摔下來受傷的。”

  冬姨努力回想,仿佛忘記了腿上的痛楚。

  最後的結果仍是:她不知道。

  “你儘量想想,到底發生甚麼事?”

  冬姨盡力的思索著,她用手語做出:我十點半鐘已上床休息;接著又表示:睡得很好,很安寧:再接著她表示:甚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為甚麼上樓,為甚麼掉下來,是這樣?”

  她認真的用力點頭。

  “那——醒來時你可曾嗅到甚麼不同于平時的味道?”

  “藥水味。”她做著手語。

  “不,還有沒有其他?”

  “好像有種甜甜、香香的味道——我不知道。”她再用手語表示。

  哥羅芳?那是真的了。有人用哥羅芳迷昏冬姨,然後帶她上樓,然後將她推下去——

  傳宗被自己的思想嚇壞了,可能是這樣嗎?

  沒有任何人有害她的原因、理由,也沒有人有這種可能性——

  苦惱又滿懷疑心的傳宗向嘉文傾訴。

  “怎麼說得像古老電影裡的故事。”嘉文忍不住笑,“難道害冬姨的目的是謀財害命?”

  “當然不是。但別笑,我想必定有一個陰謀。”

  “如有陰謀,對象該是顧氏夫婦,冬姨只不過是一位助理當家。”

  “不能再有這類似的事件發生。”

  “大概不會。我相信是意外。”嘉文拍拍他的手,“若不放心,接冬姨回家。”

  “她斷了大腿骨,接回家不方便。”

  “接到我家。”嘉文非常懂事又體貼,“讓媽媽照顧她。”

  “這是唯一的辦法,明天問問冬姨。”

  傳宗提出這請求後,冬姨還沒有表示任何意見時,曼寧已鄭重的拒絕。

  “別說你要上班不方便照顧,我們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也不能讓冬姨離開。”

  “你也懷疑不是意外?”傳宗問。

  曼寧猶豫一會,慎重的表示。

  “目前一切保密,但——希仁已找人調查這兩件事。”曼寧搖頭,堅決地說,“希望你們甚麼也不用說、不用問,我們希望查出家裡到底出了甚麼事,到底有甚麼不妥。請保密。”

  “但是不能讓冬姨冒險。"

  “不會再有機會,我們已請專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

  曼寧覺得委屈,卻堅定的點頭。

  “我們顧家負全責。”

  “真抱歉。”傳宗知道自己說得太倔,尤其不該對他如子的曼寧這樣無禮,

  “我緊張又害怕。”

  “我瞭解你的心情。”曼寧眼圈紅起來,“看到冬姨痛得厲害,我也不安。”

  冬姨拉拉傳宗的衣角,做了連串手語。

  “你要我——搬到顧家陪你?”傳宗意外又為難,這怎麼行。

  冬姨用懇求的眼光望著曼寧。

  “你想這樣,我們絕對不反對,傳宗永遠是我們顧家最歡迎的客人。”曼寧立刻說。

  “這——不方便。”他搖頭。

  “也是暫時權宜之計,冬姨好了,你可以立刻搬回家。”

  冬姨又拉他衣角,一再要求他答應。

  “好吧。”他答應得很勉強。

  他絕對不想搬到顧家住,雖然他喜歡他們一家人,卻又有說下出的、莫名其妙的抗拒感。

  也許顧家各人對他太好,好得變成一股壓力。

  冬姨在醫院住了三星期,讓大腿骨癒合後才出院,餘下要做的事是慢慢休養,進行一些物理治療。

  顧家極慷慨,為她請了一位物理治療師,天天上門替她治療,還讓菲籍女傭輪流扶她到花園漫步走動,務要地完全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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