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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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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傑第一個沖進來找他。 「為甚麼?因為我?」他問。很認真。 「我實在負不起這責任,我很害怕。」 「你——唉!你竟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竟然看錯了你。」 「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適合為你工作的人,」傳宗由衷的,「我不能適應。」 「不知道為甚麼,我還是喜歡你。」家傑歎一口氣,「我會在你離開之前歸還挪用的錢。」 無論如何,家傑倒極守信用,四天之後,四千萬已靜靜的回到公司戶口裡。 傳宗很懷疑,家傑到底用這些錢做甚麼? 一個月後,他由顧氏轉進振東。 工作比以前輕鬆,壓力也相對減少。對新工作,他勝任有餘。 董事長黃振東曾召見他,好奇的問: 「為甚麼放棄顧氏的厚酬高職?」 他無法回答。在希仁面前可以貶低自己,現在卻不能對振東這麼說,振東不是顧希仁。 幸好黃振東也不深究。傳宗再把自己全心投入工作。 工作之餘,又有著說不出的失落。 他掛念著顧家所有的人,那些人雖與他非親非故,卻有著難以解釋的感情。 或者藉著探冬姨的機會而去看看他們? 電話鈴響起,是很惶急的聲音。 「傳宗,你快來,冬姨進了醫院,」曼寧的聲音,「在養和醫院。」 由曼寧親自打來而不是盧太,而且進了醫院,傳宗嚇得一秒鐘也不敢耽誤,飛車奔至養和。 曼寧站在走廊上等著。 「傳宗!」她忘形的緊抓著他的手,「不知道怎麼回事,真的,但醫生說中毒。」 中毒?怎麼可能?簡直不可思議。 「告訴我詳情。」 「今天早晨沒有見冬姨吃早餐,我讓盧太去看看她,誰知她全身發冷,臉更有點發青的,躺在那兒不醒人事,我們立刻招救護車送她到醫院。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 「昨夜有人看見她嗎?」 「她曾替我整理床褥,那時是九點多鐘,完全沒事。」曼寧神色歉疚不安, 「然後大家就寢,沒有人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危險嗎?」 「不。中毒不算重,也發現得早。」曼甯說,「傳宗,對不起,競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一定會負上全責。」 傳宗點點頭,不禁地懷疑起來。 冬姨與顧家的關係一直神神秘秘,如今又發生中毒事件,是否頗不尋常? 顧家上下那麼多人,為甚麼偏是冬姨? 「昨夜她吃錯甚麼東西呢?」 「應該沒有。冬姨的食物和所有人一樣。」曼寧思索著,「只是不知道半夜她是否起床吃了甚麼其他東西。」 「是盧太最先發現她的?」 「是。我讓盧太去看冬姨,盧太也在這兒陪著冬姨——要不要叫她來問話?」 「不——不需要。」傳宗覺得事雖怪異,卻也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顧家沒有人要害她。 但是,怎可能莫名其妙的中毒? 冬姨已醒過來,臉上的青灰色褪去,只顯得特別衰弱。 盧太握著她的手,陪伴床畔。 「謝謝,辛苦你了。」傳宗向她致謝。 盧太搖搖頭微笑,沉默的退出病房。 「冬姨,你覺得怎樣?」傳宗又關心又緊張,緊抓著冬姨的手。冬姨虛弱的搖頭,連做手勢也沒力。 「你是否吃錯東西?」 冬姨只是搖頭,感激的眼神卻在曼寧臉上。 「你放心,我會找特別護士二十四小時看顧你,」曼寧柔聲說,「你沒事,很快會好。」 冬姨微微抬手做個手勢,傳宗立刻對曼寧說: 「她謝謝你,你對她太好。」 「我只覺抱歉,竟在我們家中發生這樣的事,」曼寧歎息,「我會徹查。」 「這是意外。」傳宗,「不必驚動太多,我們很不好意思。」 他的口吻完全把冬姨當作自己人。 冬姨握著他的手一緊,眼淚簌簌而流。 「冬姨,冬姨,」他抱著她的肩,輕聲安慰,「出院後,我接你回家,讓我服侍你。」 冬姨立刻搖頭,神情極堅決。 「還是留在我們家好,我會讓盧太照顧她,你忘了自己是要上班的人。」 冬姨的手輕拍傳宗,示意這樣的安排很好,他也不便再反對。 曼寧離開後,傳宗整天陪著冬姨,她雖然一再示意他去上班,他卻寸步不離床畔。 黃昏的時候,曼寧再到醫院。 「醫生似在化驗她中的是甚麼毒,」地帶來了精心泡制的食物、水果和營養晶。「很快便會有結果。我也到冬姨房裡看過,床頭櫃上只有一個喝水的杯子,我把杯子也交給醫院化驗。」 「謝謝你的安排。」傳宗無言感激,「有我在醫院就夠了,你下必再勞煩。」 「反正我也是沒事做,」曼寧關懷的凝望他,「在振東工作習慣嗎?」 「都是一樣工作,」他微笑,「很抱歉,我不能再為顧氏服務。」 「人的聚敞不能勉強。」曼寧心胸廣闊,「人各有志,只是家儀怪她父親。」 「我會親自向她解釋。」 「那也不用,」她笑,「她復活節會回香港探望我們,她怕你請不到假。」 「她也怕你勞累,她懂得體貼你。」傳宗說。 「彷佛成熟了不少,」她開心的,提起家儀她總是這樣子。「你教了她很多。」 「我自己都不懂人情世故,」他連忙搖頭,「完全幫不上忙。」 沉睡的冬姨在床上移動一下。 「你醒了?」他立刻把視線轉向她,「昨夜,你半夜起身喝了甚麼?」 冬姨有點茫茫然,仿佛完全聽不懂他說甚麼。 「我是說昨夜你曾起床喝水嗎?」傳宗扶起她,「你喝過甚麼?」 冬姨再搖頭,做了一個「記不得」的手勢。 「昨夜的事怎麼記不得?」曼寧問。 冬姨還是搖頭。 「你不會無緣無故中毒,你床頭有個喝水的杯子。」曼寧再說。 冬姨眼中掠過一陣奇怪——好像是恐懼的神色,然後不再作任何表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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