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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就算只是朋友也會關心,你的周圍顯得那麼神秘,連記者都不讓見。」

  「當初他們擔心我破相。」他說。

  「真破了相會怎樣?不再拍戲?」

  「額頭上的疤會磨掉,戲總是要拍。」他輕歎一聲。「戲總是要拍。」

  「你見過記者了嗎?」

  「沒有。所以我們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坐在車上聊天。」

  「為什麼要躲記者?不能躲一輩子。」

  「他們——的意思。」他吻一下她的手。

  「你有多少時間陪我?」

  「我打個電話,可以整天陪你。」

  他把車停在公用電話處。

  「你的手提電話呢?」

  「沒帶。不想他們找到我。」

  「他們是誰?電影公司的人這麼麻煩?」

  他不出聲。

  任她在電話亭裡講了一陣。

  「很羡慕你,你是個自由的人。」她上車時他由衷地說。

  「每個人基本上都自由,沒有人綁著你做事。但事情由我負責,今天不做明天再做。」

  「基本上是。」他點點頭。

  「回我清水灣的家,那兒沒有記者。」

  「隨你。我整天陪你。」她溫柔的望著他。

  他是喜悅的,但喜悅中卻有著其他什麼,她看得出卻不懂。

  清水灣那房子是他惟一的秘密,每次來到,他會特別放鬆。

  今天卻頗例外,心中仿佛一直有所牽掛。

  「可若。」他緊緊的擁著她。

  「好對不起。」

  「沒有對不起,我答應等你,始終等你。」她回抱著他,她已完全不再抗拒。

  受傷事件令他們心靈接近。

  他長長久久的擁著她,吻她再吻她,怕她就會消失似的。

  「不要擔心,我會陪你整天,我答應過。」

  「你不明白。我一點把握都沒有,一點都沒有。我真的想擁有你。」

  「我答應的永不變卦。」

  「不是你。你太好太好,我配不上。我怕這一刻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令剛,」她柔聲說:「真真實實的,我想我掉進你網裡。」

  他重重的擁緊她,卻輕輕歎口氣。

  「令剛,夏威裡回來,你變了另一個人似的。」

  「因為我受傷。躺在醫院中時想了好多好多,一輩子沒想過那麼多。」

  「你變得悲觀,失去信心。」

  「是。我覺得一切再無意義。」

  「令剛!」她好詫異。

  「只有你。」他再歎一口氣。

  太好看的男人歎息能令人心顫,不忍的心顫。

  「但是你仍然好遠,即使你在身邊,感覺依然很遠。」

  「怎麼會這樣?」她抱持住他的腰。原本肌肉結實,強壯的他,如今瘦弱了。

  「告訴我。」

  怎樣的受傷?怎樣的失血過多?

  「不知道,感覺上的,」他困擾的。「渴望擁有你又怕擁有你,我莫名其妙的矛盾。」

  聰明的可若有些明白。

  「令剛,我喜歡的是你,你這個人,我不想知道你背後的一切,以前的都過去了。」

  「可若!」他十分感動。「你實在太好,但怎能只是喜歡我?」

  她緊緊的凝望他好久好久,這兩星期來的焦慮不安,牽腸掛肚,朝思暮想都湧上來,她只是喜歡嗎?

  「如果說愛我,那是一生一世的了。」

  「我要你的一生一世。」他激動起來,俊臉通紅,眼睛也紅了。「我要。」

  兩人相擁整個世紀,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凝結,愛,就是這個字。

  當夜兩人沒有出市區,就住在那佈置簡陋的屋子裡。

  愛不在遠遠的夏威裡,不在追追逐逐、尋尋覓覓中,愛在他們身上,在他們心靈合一之時。

  第六章

  他眸中動人之極的光輝裡,她看到了一種令她極感動、感動得心碎、想流淚的光芒……

  清晨可若醒來時,令剛正深深地凝視著她,臉上有好動人的微笑,在晨曦中特別燦爛。她微微不自在的翻轉身。

  「偷看人睡覺。」

  「我在證實,這是不是真的。」

  想起昨夜,她臉色微紅。

  令剛對男女之間的一切彷佛很陌生,很笨手笨腳,有的只是無限熱情與衝動。以前他可曾有過女人?

  他的年紀、他的地位、他的經歷,他不可能是第一次。那是笑話。她當然不會問,這太荒謬。

  「你要回去上班嗎?」

  「如果你不走,我可以陪你。」她真心說:「令剛,你給我全新的感受。」

  「這是愛情。」他立刻肯定的說。

  「從來沒有任何女人給我像你的這種感覺。」

  「你身邊很多女人?」

  「我和女人是絕緣體。」他笑著。「認識你之前,我以為會做一輩子單身貴族。」

  「這種話登在報上,會傷盡天下女人心。」

  「你為甚麼『終於』會接受我?」

  「不是接受,是愛上。」她枕著他的臂。「你極可愛,以前是刻意抗拒。」

  「為甚麼?」

  「因為你是方令剛。」

  「我都說方令剛三個字害我不淺。」

  他們在清水灣的屋子住了三天,三天是很短的時間,尤其快樂不知時日過,幌眼三天就過去。

  可若表示她一定要回辦公室。「離奇失蹤三天,我怕愛咪急起來去報警尋人。」她笑。

  「真的要出去?」他顯得沉重。沉重?很奇特的表情。

  「我們可以再來。」她捏捏他的鼻尖。「以後我把工作和你之間的時間平均分配。」

  「不是工作和我,是我和工作,我比工作重要。」他也笑,卻有點勉強。

  「在你以前,我從來沒為任何人任何事放開工作,你真是魔鬼。」

  「可愛的魔鬼。我愛你至深。」他擁吻她。

  「這三天就是我一直嚮往的生活,寧靜,快樂,無牽無掛。謝謝,可若。」

  「我該謝謝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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