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嚴沁 > 今生若比永恆長 >
二十一


  “隨便你怎麼說怎麼想。”他開始生氣。“我已經表明了一切立場,我已開始行動,而且永不放棄。”

  “是誰為難誰了?”她故作輕鬆的笑。“令剛,你把一切會弄得尷尬,我們以後還見不見面?”

  “我不會放過你。”他放開她的右手。“這一輩子第一次決定做我想做的事。”

  “令剛,”她跳下車。“再見,好好休息。”

  一轉身,她跑進大廈,帶著砰然心跳,直奔家中。

  家中寂然,她仿佛聽到“砰砰砰”,啊!心跳真有聲音的。

  她為自己倒了大杯冰水,一口氣吞下去。還是不是令心情平靜,實在意外得太不能想像,方令剛怎麼——怎麼?

  她用力摔摔頭,想摔淡剛才的一切記憶。她沒有玩火,火卻燒到她身上。

  她不愛令剛,完全不愛,一點也不愛,他們只是好朋友而已。今夜——今夜只是失態,只是她的一絲迷惑。

  對令剛,她迷惑。

  用冷水沖涼,用冷水冼頭,再喝一杯冰水,她把自己安置在安樂椅上。

  以往每坐這兒,是她特別放鬆,特別舒適的時候。看一點書,聽一點音樂,很自然地恬然入睡。

  可是今夜書看不進,音樂嫌煩,整個人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或者——該找個人談談。

  第一個浮起的臉龐是方令剛。怎麼又想起他?不不,不能找他。

  愛咪吧。時間太晚,她不會介意的,她急於和人——任何人談幾句話。

  愛咪睡眼惺忪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幾點鐘了?天快亮了嗎?”

  一聽見愛咪的聲音,奇異的,她鎮定下來。

  “我又發瘋,是我不好。除了你沒有別人可找,請忍耐。”

  “雙倍OT的錢。”愛咪呻吟。“你們都是夜貓子,為什麼不找方令剛?”

  又是方令剛,她逃不開這個人嗎?

  “愛咪,你可以不出聲,不發言,讓我自己胡說八道好了,你只要借出耳朵。”

  “你要說什麼?三角形愛滋大戰?一副轟烈成仁狀。”愛咪笑,她醒了。

  “我——哎。有點困擾。”

  “街知巷聞啦,於立奧和唐碧江雙雙情奔泰國,你只是有點困擾?不是大鬧情緒?”

  “別打岔,把話扯得那麼遠。”可若真的煩亂不安。“他——表態了。”

  “他表態?誰?誰表態?表什麼態?”

  可若猶豫一下,輕輕吐出方令剛三個字。

  只聽見愛咪“嗖”的一聲吸一口氣,就此沒有了下文,連呼吸聲都不聞。

  “愛咪,愛咪,你聽見我講話嗎?”

  “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愛咪叫得驚天動地。“我早知有這一天,我早看出來了,偏偏你不聽不信。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我很尷尬,這不可能。”可若歎息。“以後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你真這麼想?”

  “他使我迷惑,我承認。也沒見過外型此他更好的男人,但我不愛他。”

  “可若,想深一點。”愛咪說得特別。“你真不愛他?對他無意?”

  可若真的想了好半天。

  “千萬女人的夢想,現在臨到你頭上,你竟拒絕?”

  “我沒把他當偶像,他只是個條件不錯的普通人。”

  “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照我說應該去黃大仙還神,你中頭獎。”

  “別開玩笑。”

  “你被嚇壞了,只想逃,是不是?你現在還沒冷靜下來,心中十五十六,又驚又喜又不安,是不是?”愛咪一連串說:“還否認什麼?你根本早對他有意。”

  “愛咪!”

  “跟官這麼久,怎會不知官姓什麼?你平日絕對不會對一個普通人那麼好,隨傳隨到,對他的事比自己更熱心。想想看,早有跡象。”

  “只是有點好奇。你和立奧都說他傳聞不好,而我看他人卻不錯——你別想歪了。”

  “是我不好,多嘴講他的傳聞。有的女人是這樣,對方越壞越不堪,她越想打救,同情心大於一切。你是那種女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救世主,不打算救人。他是個不錯的朋友。”

  “試試看,銀幕上他是大情人。”

  “認真點。給我出個主意。”

  “如果我是你,求之不得。”愛咪想也不想。“方令剛哦。若你硬是不承認對他有好感,乾脆來個不理,拒絕再見面。”

  “我做不出。”

  “這不是你個性,又怕燙又想吃。”愛咪笑。“何況這個敏感時期,於立奧和唐碧江,你和方令剛,你勝出十個馬位。”

  “別把立奧和唐碧江的事過分渲染,或者他們之間真沒事呢。”

  “要捉好在床才算?”

  “講話越來越難聽。我休息了。”

  “等一等,可若。”愛咪放柔了聲音,很真切的關懷。“不要太硬頸,不要為難自己,是不是或接不接受不必在今夜決定,聽其自然,時間往往會替你解決。”

  “謝謝你,愛咪。真的。”可若收線。

  是不是像愛咪所說的那樣呢?她心更亂。

  第。”天在公司的辦公桌上看見一封信,沒有郵票,寫著“ByHAnd”,字體並不純熟,卻很剛硬。誰給她的信?

  “真實的我不是個浪漫的男人,那是電影中的方令剛。但我真心。放工後請勿外出,我一拍完戲會立刻找你。  剛”

  簡單潦草的字條,看來寫得匆忙。

  “誰送來的。”可若大聲問。

  “最早到公司的人發現這信插在玻璃門縫中,他拿進來的。”愛咪似笑非笑的進來。

  “瘋了。”可若喃喃的說著。

  心裡是有點感覺,可是她不知是什麼。她不曾遇到過這樣的事。

  “很浪漫,是不是?”愛咪又妒又羨。“說不定他剛拍完通宵戲就送來。”

  “浪漫不是這樣的。”可若沒好氣的把信扔在桌上,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狀。“請勿隨便替浪漫兩個字下注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