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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不知道幾點才能回來!”

  “跟可若回去,”唐碧江果斷地說:“我跟其他人開會,把結果告訴你就是。”

  “這——”可若覺得很過意不去。

  “放心。這兒有我。”唐碧江信心十足地轉身走開。

  可若望著立奧,真是如隔三秋。

  他們對立著凝視半晌。

  “真是好久好久沒見到你,”她透一口長氣,擁著他的手臂。“好想你。”

  他無言微笑,隨她步出片場。

  “你的車呢?”她問。

  “沒開車來,同事順便接我。”他說。

  “有沒有計畫?今夜怎麼過?”她問。

  他猶豫一下,輕吻一下她面頰。

  “一切你安排。”

  在車上,她開心地訴說這些不見面的日子她做了什麼,除了方令剛她什麼都講了,也不是故意不講令剛,是根本沒記起。

  “你呢?”她關心的問。

  “工作工作再工作,”他淡淡的。“最近除了工作我什麼都沒有。”

  她想一想唐碧江,忍住不問。雖然有點好奇,她不小家氣。

  她安排下,他們吃了燭光晚餐,又開車游了陣車河,十一點回家。立奧表現一如往常,很愛她很順著她,完全沒有異樣。

  她恨自己的多心。以後絕對不信報上消息,也不信愛咪的多嘴——雖然她是善意。

  她安心又放心的回到辦公室。想著立奧還憨睡得像個孩子,她悄悄的笑了,立奧有顆十分純真的心,她懂他。

  才到辦公室,就接到方令剛的電話。

  “我剛收工,昨夜拍到天亮。”他情緒極好,興致極高。“現在拍一段我的計畫,好嗎?”

  可若不想掃他的興,她深知他極情緒化,又有點莫名的自卑自傲,又有說起風就是雨的脾氣。她看看案頭今天的工作程序。

  “等我兩小時,如何。”

  “我不想浪費太陽,而且這兩小時叫我去哪裡?”他有孩子式的固執。

  “你在哪裡?”她搖頭。

  “在你樓下。”永遠如此。

  她咬咬牙,爽朗的拍拍桌子。

  “我十分鐘下樓。”

  立刻叫來愛咪,把所有工作分派給其他人做,又吩咐了愛咪很多事。

  “什麼事這麼急?為于立奧跟唐碧江決鬥?”

  “見你大頭鬼。”她心情居然很好。“分派的工作若不替我做好,我炒你魷魚。”

  “做得好是否加三倍人工?”

  可若背起她的大手袋奔出門。令剛倚在他的吉普車座位上,陽光在他背後幻起似真似幻的一圈金光,俊美無瑕的側面像雕刻,像垣古以來就存在的神話故事中人物。

  她有絲莫名的感動。

  “方令剛,我來了。”她的聲音也溫柔了。

  他慢慢的側轉頭,一絲無邪的笑容在眼角眉梢展開,像初生嬰兒。

  他用雙手接她上車,好自然地握她手一下,迅速開車離開。

  也沒說去哪兒,她也沒問,一切像有默契。

  他們到他那秘密的家。

  “地方簡陋,但無人打擾。”他喜悅的。

  和上次來到情緒完全不同。

  “好選擇。”她四下看一下。“我們利用僅有的家私佈置一下。”

  “你要不要先選首合適的歌?”

  “不。先不拍你的歌,隨便拍一些我的構想。你寫的構思還沒整理。”

  她望著那組沙發,那張籐椅,又到廚房飯廳臥室到處轉一圈,找到一個燭臺,一把梳子,一本書。又把一張小幾放在籐椅邊。

  “好。你坐下,拿起書慢慢看,然後做表情,深思、沉默、皺眉、微笑全隨你,仿佛你隨書中情節喜怒哀樂。我們試一試。”

  令剛開始時一切都很生疏,試三次之後,方令剛情緒培養好,自然又生動的神情流露出來。可若拍遠鏡、近鏡、側面、正面、七分面。配合礙天衣無縫。

  沒有情節,但絕對動人的一組畫面。

  “你是天生的演員,”她由衷地讚美。

  “這是從拍戲以來難度最高的鏡頭。”他搖頭笑。“沒有內容,要心裡想,表情又不能誇張,你還連續拍了十分鐘。”

  “看一遍,我回去剪接,從頭佈局,會是個全然不同的故事。”她也頗興奮。

  “怎能從頭佈局?全是我坐在那兒的鏡頭。”

  “能不能說你是不良於行的人?”她叫。

  電視上流瀉出剛才拍攝的一切,他們都看得很仔細,尤其可若,她全神貫注,極度認真,連幾次令剛看她都不覺。

  “有了。等會兒我們再拍一些鏡頭,在花園裡拍,這就行了。”她說。

  “你想到什麼?”

  “不告訴你。”她也頑皮。“剪輯好之後才正式給你看。”

  “只拍這麼少鏡頭就可以是個小故事?”

  “你的歌不過三四分鐘,拍多了浪費。”

  “我希望鏡頭靈活些,生動些。”他要求。

  “OK。我們多補拍一些你的行動。”她這次並不主觀。“多說你的要求,我為你而拍。”

  他停下來,靜靜的望著她半晌。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他沉聲問。

  那麼好?她呆住了。她一貫如此啊。

  “我不是——”

  “你以前拍廣告時並非如此,你不理任何人的意見,像法官一樣的嚴肅,而且對我很不友善。”他搶著說。

  “以前——”她笑。“是你先態度惡劣,目中無人,又囂張又不禮貌,我為什麼對你好?我對朋友和對演員,客戶完全不同。”

  “很高興你這麼說,”他揮了揮手又縮回去,仿佛一個未完成的動作、他想做什麼?“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高興不能醫肚餓,看看幾點鐘了?”

  “啊——我們出去吃飯,前面的市集就有不錯的餐館,立刻去。”他歉然。

  坐上他的吉普車,她忽然說:

  “你是個太好看的男人,知道嗎?好看得我覺得不真實。”

  “我只是模樣四正一點而已。”

  “不。你成熟中的稚氣很吸引人,還有你捉摸不定的個性,還有你神話人物般雕刻的臉,遠有你的不講理,還有——”

  “那全部不是真我,不是。”他笑著怪叫。

  “那是我眼中的你。”

  “看錯了,絕對錯。”他突然緊緊捉住她的手,把車停在路邊。“我把真正的我告訴你,你接受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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