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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忘了拿本筆記,”劉芸自然的微笑。“你去找畢群?”

  這些日子卓爾從未主動的找過畢群,她覺得有心理障礙,她對他矛盾。

  “不,我去圖書館。”卓爾搖搖頭。“你們呢?”

  劉芸看曾晴一眼,仿佛有些顧忌。“我們到涼亭。”她說。

  旁邊的曾晴一直沒什麼表情,也不看卓爾,很是目中無人的樣子,她——對卓爾有成見?

  卓爾正想講話,劉芸拿了筆記,托著曾晴就走,走得匆匆忙忙,仿佛有人要抓地。

  “等會兒見,卓爾。”她遠遠拋來的話。

  卓爾聳聳肩,也不介意。劉芸是她的朋友,曾晴不是,她真的不介意曾晴對她的冷淡,同學嘛! 誰瞧誰不順眼,就不來往,是正常的事。

  但是曾晴——怎麼仿佛對她滿懷敵意呢?她們根本不認識,敵意? 不可笑嗎?

  想得入神,連畢群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

  “嗨——哎,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幾?”她打招呼,自己都覺得十分不自然。

  “剛碰到劉芸和一個高大的男性化女孩子。”他迎著陽光,眼睛眯成一條線,然而眼光——依然驚心動魄,至少卓爾不敢看視。“她們說是空堂,你會去圖書館。”

  “是——看點書。”她失措的。

  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這種情形,怎麼——愈緊張就愈不自然,簡看一塌糊塗。

  他的視線從眼縫裡逼出來,始終凝定在她臉上。

  “卓爾,可不可以不去圖書館?”他是禮貌而溫柔的。“我想要你陪我散散步。”

  “可以——當然可以!”她覺得自己太誇張了。有什麼辦法呢?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她的心。

  “卓爾,這幾天你有很大的不同。”他說。

  “不同?! 沒有,沒有,我還是我,和從前一樣,”她大聲說: “你——心理作用。”

  “韋薇和韋成烈後天就去你家,是嗎?”他轉開話題。

  “是啊!媽媽也很高興再見到他們兄妹。”她笑起來,已忘了剛才的不自然。

  “這幾天——你沒來找我。”突然,他又把話題轉回來,快得令人無法防備。

  “我——哎,放了學就回家,”她心中一震。他看不出她的矛盾吧?“我怕教授隨堂考試。”

  他瞭解的笑,輕輕的用手擁往她的肩。

  “我使你委屈了,卓爾。”他歉然的。

  “委屈? 沒有,沒有——”她停下來,不承認是說謊,這不太好。“畢群,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好嗎?”

  “我可以不提,你心中能不想嗎?”他透徹的。

  “時間一久——我會忘記的。”她卻天真。

  她輕歎一聲,又搖搖頭。

  “我不能讓這件事這麼下去,會傷害我們倆,”他說:“卓爾,我們要想個辦法!”

  “不必,不必,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她說。

  “還有一件事,我放在心裡難受,我一定要告訴你,”他打斷地的話:“前幾天——就是你去韋成烈家的那晚,我不是一個人看電影的!”

  “哦——”她抬起頭,疑惑的。

  怎麼無端端地又提起這件事?

  “我是和劉芸一起看的!”他坦率的裡住她。

  她呆愣住了,劉芸! 怎麼可能? 她一個字也沒提,還對畢群滿有敵意,怎麼——是劉芸?

  她呆呆的望著他,他顯得那麼真誠,那麼坦然,但——也許是眼花,卓爾竟覺得坦誠之中竟有一絲自得。

  自得?會嗎?

  “我要離開學校時正好碰到她,同搭一班車回臺北,反正她沒事,也想看那部片子,就一起去了!”他若無其事地說。

  她還是沒出聲,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有某樣東西不對,但是什麼事呢?卻又說不出。

  “其實這是小事,我知道你不介意,劉芸是你的好朋友,也是你介紹給我認識的,”他又說:“但是,依目前的情形,我認為我們之間應該更坦誠,任何一件事都該說出來,因為我怕方一有誤會而失去你!”

  她吸一口氣,漸漸恢復正常。

  是啊! 劉芸是她好朋友,是她介紹給畢群的,看電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那天是她沒空,約好韋成烈。劉芸和畢群同去,這也沒什麼!

  “怎麼會呢?”她笑起來,全無芥蒂的。“我怎是這樣小器的人呢!我才不會介意呢!”

  “劉芸沒提過?”他間。

  “這麼小的事她提做什麼?”她笑。“只有你當件大事,一本正經的講啊講的!”

  “我真的緊張,”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處。“你看,是不是在你面前跳得特別快?”

  “哪有這樣的事!”她微微臉紅,掙脫了手。“你這傢伙專門搞花樣!”

  “我比誰都真誠!”他再一次捉住她的手。“只是,你開始有點不相信我!”

  “你是以小人之心——”

  “不,我寧願在感情上你小器,這表示你在意我。”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一下,再吻一下。

  “哎——畢群”,不知道為什麼,她又不自然了。“你可想過,畢業之後你做什麼?”

  “想過,”他不必考慮地回答。“這兒畢業。我會再念書,念到不能念為止。”

  “哦!你想出國!”她釋然。她心中一直記得劉芸批評他只會玩,不管前途的話。

  “不出國。因為你在這兒!”他肯定地說:“我會留在這兒陪你,直到我們可以一起走!”

  “你有把握考上研究所?”

  “不是研究所,我念神學!”他自然地說。

  “神學!”她吃了一驚,她是教徒也設想過要念神學,而他不是教徒,甚至不肯進教堂。

  “不要意外,人的思想是會變的,”他解釋著。“最近時間多得很,我看了很多次聖經,我漸漸開始相信,而且——我當它是學問來研究!”

  “將來神學院出來當牧師?”她忍不往問。

  “那就沒想過;那是太遠,太久以後的事,”他搖頭。“我曾嚮往過光輝燦爛的回子,但現在我只喜歡平淡安寧,也許是因為認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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