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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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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有人在講話,聲音低沉微沙,帶著一絲很親切熟悉的沙啞。畢群?!他在這兒嗎?正想出聲招呼,又仿佛聽見一個女孩子聲,女孩子?!卓爾的聲音硬生生的壓在喉頭,!懷疑一下子就兜了上來,那女孩子是誰? 聽了一陣,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一來聲音不大。還有他們說的是閩南語。卓爾下意識的走前兩步,她並不想偷聽,或者是有點想看那女孩子是誰。 誰知她這麼兩步卻被畢群聽見,話聲一下子停止。 「是誰?」果然是畢群。 「我,卓爾。」她不得不走向前。 果然看見畢群和一個女孩子站在那兒,那女孩大概也是同學,但臉色蒼白,神情不怎麼好。 「是你?!」畢群顯得意外。「你來這裡做什麼?」 卓爾看那女孩一眼,心中竟有了嫉妒。 「我到宿舍找你,今夜系裡有舞會。」她坦白的。 畢群望一望那女孩,用快速的閩南語對她說了卓爾幾乎不懂的話,大概是「回去吧! 明天再談」之類的。那女孩一聲不響,低頭走了,她竟不看卓爾。 女孩一走,畢群的神色就變得緩和了,眼中又有驚心動魄的光芒和海浪似的陣陣溫柔。 「我陪你去。」他想也不想地就說。仿佛在他眼裡這是理所當然的。 卓爾馬上開心起來,她的喜怒哀樂永遠都這麼直接。 「那麼現在我回家,你七點鐘來接我。」她笑。 「為什麼不要我現在陪你回去?不願意請我到你家吃晚飯?」他凝望著她。 她那又細又白的標準江南人皮膚,在樹影的掩映下,格外的美麗,非常的眩目。 「好啊!我怕你有事啊!」她全身都在笑了。 「等我十分鐘,我回宿舍換衣服,」他說。一邊握起她的手,一邊往宿舍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不知道。我去宿舍找你,陳建中說你不在,我只好回家,只不過經過這兒巧遇你而已。」她說。 「陳建中?!你認識他?」他似乎皺眉。 「不認識,我隨便找一個人代我傳達,他說他叫陳建中。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她輕描淡寫的。 「你們家人——恐怕認得。」他說。 「你怎麼知道?」她詫異。 「他父親也是不小的官,和你父親差不多。」他笑起來。「你們倒是門當戶對的。」 「什麼話,鬼扯。」她打他一下。「拿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來和我門當戶對?」 他但笑不語。 「你怎麼不問剛才那女孩子是誰?」他突然問。 「她是誰關我什麼事?」卓爾反問。。他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是那麼真、那麼純,他點點頭,慢慢說; 「你說得對,章玲是和你無關,」他猶豫一下,又說;「她是我同班同學,她——家裡出了點事,想找我幫忙。」 「哦!你認識她家人?」她問。「不,但大家同學四年,能幫就幫吧!」他很大方地笑。「她人不錯。」 那叫章玲的女孩臉色蒼白,神色又不好,當然是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如此,她剛才嫉妒錯了。 「她也長得很清秀、斯文。」她說。 「大概是吧!我沒怎麼注意過。」他微笑。「她只不過是班上的一個普通同學。」 「喂!我跟你講過的劉芸又和我同班了,記得吧?你今夜可以正式認識她!」她一下子轉開話題。 他搖搖頭,逕自走回宿舍。 「在這兒等我十分鐘。」他仍下話。 卓爾就靠在宿舍的牆上。下午的陽光照得石頭溫熱。當晚上石頭散熱時,宿舍裡的男生一定很難受吧。畢群為什麼寧願留在運樣的環境裡呢?幾個人一間臥室,那不是又吵又擠又熱? 他真是個怪人,她完全不懂他。 「嗨!卓爾。」有人招呼地。 抬頭,又看見那清秀、溫文的陳建中。他也是大官的兒子,他的氣質著來倒是很不錯。 「你不是回宿舍了嗎?」她問。 「我去福利社買幾罐果汁。」他微笑。「找到畢群了,是不是?剛才有人說他和章玲在一起。」 「嗯。他現在上樓換衣服,」她開心的微笑和剛才有很大的不同。「他陪我回去。」 陳建中點點頭,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再見。」他說。 卓爾也說再見,卻看見畢群迎面而來。他和陳建中明明擦身而過卻不打招呼,只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同班同系,難道有過節? 「陳建中又跟你說什麼?」畢群邊走邊問。 「說什麼?」她莫名其妙地反問。「我們只是打招呼。」 「打招呼?」他笑起來。「陳建中是個驕傲的人,自視甚高,不輕易理會人!」 「那又怎樣?」她不懂。 「你說呢?」他笑。 「我怎麼知道?你莫名其妙!」她瞪他。 「我莫名其妙?或是他對你另眼相看?」他笑。 「真是! 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叫起來。 他皺皺眉,立刻又舒展開來。 「開開玩笑也不行?」他笑,又握往她的手。「你孩子氣太重了!」 「當然沒有你陰險。」她皺皺鼻子。 「我陰險?」他指著自己。 「那——也不是,」她想想,也笑了,「但是,至少看不見你心裡在想什麼。。 「看一個人的內心不是那麼容易的,」他思索一下。「你要用一點的間,一點耐性,然後你才能明白。」 「那豈不是要好久、好久之後才能瞭解你?」她說。 「我們不是有以後的許多、許多時間嗎?」他用力捏一捏她的手。「也許一輩子,是不是?」 「簡直胡扯。」她的臉紅起來。「你再這麼胡言亂語,小心我翻臉。」 「你說我是在胡扯嗎?」他把嘴湊到她耳邊。「你該知道這是我的希望。」 他的希望?啊——他希望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是嗎?他的希望——她仿佛抓到了一個允諾。 系舞會過後,系裡的同學互相熟絡了不少,氣氛也開始好起來,空堂或下課的五分鐘,三五成群或雙雙對對聊天的人,臉上都顯得安定、閒適,沒有初來時的陌生或緊張。 大家都在這陌生的校園裡找到了歸屬感吧! 說良心話,系舞會那天並不好玩,人雖多,氣氛卻熱烈不起來,主要的是大家不認識。 卓爾比較幸運,有畢群伴著,劉芸就慘了,她一直坐在角落,有點畏縮的樣子,無論卓爾怎麼拖她、拉她,她都不肯出去跳舞,她說不習慣這種場合。後來卓爾被人請去跳舞,不知道什麼時候畢群跟劉芸也在舞池裡,而劉芸還跳得不錯。卓爾很高興,還是畢群有辦法,他居然能請得動心如鐵石般的劉芸。 那天畢群送卓爾回家時說了一句話:「劉芸是個比較難相處的人,她深沉。」卓爾也沒介意,劉芸原本是個城府較深的人,她總把事放在心中,也不只畢群一個人這麼說。 有一節空堂,卓爾提議去圖書館,劉芸反對。 「今天有六堂課,唯一的空堂還去坐圖書館,簡直會把自己悶死。」她說。 「那麼——去校園裡散步?」卓爾再提議。 劉芸點點頭,兩人並肩下樓,漫步在教室邊的小徑上。 「關於那百合,你還沒查出送花的主人?」劉芸問。 「怎麼查呢?誰知它從何而降?」卓爾笑。「看我們班上那些土頭土腦的男生,沒有可能是他們。」 「畢群?」劉芸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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