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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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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她身邊不缺男人,卻缺乏一個固的、名正言順的。看懷之坦然伴看靄然,兩人正大光明的遊歐洲,照那麼多相,這份「名正言順」實在吸引人。 她又想起康正。 他們之間不必負責,說得好聽些是瀟灑,心中卻永遠有那種抓不牢的不實在感。像現在,她就不知道康正在哪裡。 想找他,但他這個時候一定不可能在家,一定又和那些花花草草在逢場作戲。他喜歡逢場作戲,這是性格,他在家待不住的。 在床上看了一陣書,思念他的念頭越來越盛。試一試也好,不在家可死掉這條心。 電話鈴才響已有人接聽。是他?居然在家?居然沒有應酬? 「很意外你在家。」她說。欣喜之餘又頗失落。在家也不來見她。 「並不總是那麼多應酬的。你呢?」 「和靄然夫婦共餐。」 「他們回來了?」很閒散的聲音。 「是。你在做甚麼?」 「看書,」他淡淡的。他竟沒有一絲來見她的意思?「太多沒看的書。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微嗔。 「你找我多半有事。我們從未在電話中聊過天,閒話家常。」 「我以為──你今夜會來。」 「我要有分寸,不能令你煩厭。」 「我不明白。」 「你有太多應酬,太多朋友,太多私事,我不能總占看你時間。」他說,「怕你不喜歡。」 她皺眉。他可是故意這麼說的? 「你知道我不會。」 「也許我小人之心。靄文──在你家時。你退回臥室聽長途電話,我會尷尬。」 他終於提出了,終於觸到核心、重點了。 她以為他永不提皮爾的事。 「我不知道,抱歉。」 「當然──我無權過問,我只是你好朋友之一,也許比好朋友更好些,但仍無權。」他說得很特別,「你別見怪。」 「康正,我很高興──你這麼說。」 電話裡一陣沉默。 「為甚麼?」 「表示你並非如外表般那麼不在乎我。」 「靄文──」他的聲音聽來有點激動,「我怎會不在乎你。只是──只是 「你想說甚麼,不妨直言。」 「你喜歡我在乎嗎?」 「康正──」她叫。 「而且──能嗎?能在乎嗎?」他加強語氣。 她的心加速跳動起來。 以前他們也許一直在回避,各有各的理由,也許在猜測。 今夜第一次講這麼直接的話,她無法不激動。 「如果你來──我當面告訴你。」她說。 「靄文──」他大叫一聲,接看一陣碰碰碎碎,彷佛撞跌了甚麼,「我──我立刻來,你等看,立刻到。」 放下電話,加速的心跳還沒回復原狀,在無意中,他們都向前走了一步,重要的一步,等會兒見了面,她該說甚麼? 莫名其妙的興奮、激動一起往上湧。 她從床上跳下來,無意識的在臥室中來回走動,該不該換件衣服?要不要補點床?或是預備一點甚麼食物? 十幾分鐘很快過去,她已聽見門鈴響起來。 有點慌亂,來得這麼快? 門開,康正正喘看氣的站在那兒,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 「電梯還停在二十樓,我──跑上來的。」他帶看一絲難為情的微笑。 在這微笑背後,靄文看到了無比的誠意。她真的看到了,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他擁看她的肩,她挽看他的腰,相對凝視好一陣子,單純的喜悅一湧而上。 「我為你煮了咖啡。」 「可不可以煮一個公仔面給我?」他問。 「啊──」她好意外,「我試試,沒煮過,希望煮得好。」她奔進廚房。 他來了,他們並沒有說甚麼,卻有了一種新的瞭解,新的默契,那是極好的感覺。陪看他吃公仔面,看見他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她體會到了靄然的快樂幸福。如果她想要,這快樂幸福是否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煮面的技術你合格。」他望看她笑。 「只是及格?」 「已經足夠了,對我。」 「還有沒有甚麼考驗?」她問,帶絲頑皮。 「我以為我才是來接受考驗的。」他滿足的抹乾淨嘴巴,「靄文,今夜你看來不同。」 「我還是我。」 「彷佛──你從高高在上的壇上走了下來,更親切可愛些。」 「只因為這碗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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