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嚴沁 > 當你沉睡時 >


  家傑點點頭。

  是。他們在等賀家俊醒來,只有他蘇醒過來,事情才可以圓滿解決。

  但,若是他百醒來,衪永遠沉睡如植物人,事情會怎麼演變下去?

  卓依心驚肉跳。

  「從你離開警署的第一秒鐘起,你已在警方的保護下。」陳警官說:「你要若無其事地做平日所有的事,愈自然愈好。你不會看到保護你的人,但他們一定在你四周。」

  「我──我」

  「不要擔心,我也會幫你。」家傑溫暖的手輕輕拍她的手臂。

  「有什麼事,或有什麼發現,請立刻與我聯絡。」陳警官遞過一張名片,「這是電話號碼。」

  卓依與家傑一起離開警署。

  卓依很沉默。是她一手把自己推進這樣的環境,她實在太多事了。

  「如果你自己住害怕,可以搬進我父母家暫住,相信他們一定極歡迎你。」家傑說。

  「啊──不。」她很自然地反應,「陳警官說一切照舊,他們會保護我。」

  「我們應該相信警方。」家傑笑。又恢復了平日的自然、親切,「但是看了太多電影,警方的保護總是比壞人遲了一步,是不是?」

  「這件事有壞人?」她再問。

  家傑呆怔半向,摸摸頭髮,又笑。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他說:「家俊和我並不接近,只不過問中通通電話,就好象陳警官說的,他與家人很疏離,也許這是他的個性。但是他事業成功,在他的圈子裡,他享負盛名,也賺很多錢,他才三十歲已擁有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其它的──和你一樣,我真的不清楚。」

  「他怎麼會這麼古怪呢?他孤癖?」她問。

  「這個問題你該比我清楚。」他笑。

  「啊──我並不覺得。」她嚇了一跳,又說錯話,幸好他沒注意,「他待人接物──誠懇溫和,對──對我很好,只是這樣。」

  她極不自然,她對賀家俊根本一無所知。

  「相信他極愛你,才會訂婚。」家傑是個坦誠的人,「以前他有很多女朋友──你一定也知道,但那些美女們都不能抓住他。」

  「我──哎,不知道。」

  「有駕車來嗎?」他問

  「沒有,我坐地鐵比駕車快。」她看表,「我還是坐地鐵回去。」

  「一起。」他笑,「我也坐地鐵來,沒有比地鐵更方便的交通工具。」

  並肩往地鐵站走。忽然,他停下來。

  「不如我們去醫院看看家俊,今天那腦科專家不是到了嗎?反正就在附近。」

  「好──吧。」她歎一口氣,事到如今,水洗也不清了。

  醫院病房與平時一樣安詳,守在那兒的是另一位陌生的私家看護,家俊躺在床上的樣子與以往沒有分別。

  「美國腦科專家來過了嗎?」家傑問。

  「中午我剛接班時來過。」護士的年紀比較大,模樣比較冷漠,「很仔細地檢查過病人,結果還未有。」

  「什麼時候有結果?」

  「醫生沒有說。」

  「醫生還在醫院?」

  「聽他們的語氣,他到賀家去了。」

  家傑望著卓依,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問她願不願去賀家大屋。她不能拒絕,家俊的事她應該最關心。

  她點點頭,家傑心領神會,兩人相識相處的時間極短,卻有了默契。

  從醫院坐的士到賀家。

  車上兩人都沒說什麼,各人想著自己的心事。在家傑面前,卓依最心虛,她始終覺得家傑是最容易發現她秘密的人,儘量少說話該比較保險,沉默是金。

  醫生並不在賀家,他們一家人卻全聚在大廳,好象在討論什麼。

  「美國專家來過。」賀志堅立刻說:「他說家俊的情況並不樂觀。」

  「什麼意思?」家傑皺眉。

  老祖母已拖著卓依的手,親熱地安排她坐在她身邊。

  「正式報告還沒出,他觀察所得,壓著神經的瘀塊太大,而那部位不能開刀,太敏感,刀沒有把握。」

  賀氏夫婦臉上全是憂色。

  「那怎麼辦?總不能任他這麼躺在醫院。」家傑不安,「沒有另外的方法?」

  「他們會儘量想辦法。」志堅看兩人一眼,「你們在門口碰到?」

  「在醫院碰到。」家傑搶著說:「我們想知道專家檢驗的結果。」

  家傑隱瞞了警署調查的事。

  卓依十分合作,保持沉默。

  「我們每天都在祈禱,全家每一個都是!」老祖母平靜地說:「我相信家俊會好,真的。」

  她說得很肯定,帶給所有人一個極大的鼓勵。

  「對,嬤嬤說得對。」小家珍擁著祖母,「大哥一定會好。」

  「對了,你去過家俊的住所嗎?」母親問。

  「去過!一切正常。」家傑含糊地說:「也去過他的公司,取回他的幾本存摺,只是公司裡他的私人保險箱打不開,沒有密碼。」

  他把幾本存摺交給父親。

  「在香港他存款並不很多,也許只是流動資金。」家傑再:「聽他拍檔說,他有瑞士銀行戶口。」

  志堅沒作聲,對錢財的事他一點也不重視。

  「律師樓怎樣?」他只問。

  「完全沒有問題,羅渣說很好。」

  「人家說很好就很好?」志堅到底經驗豐富,「找一天你和我去一趟,我得仔細看看。」

  「該相信渣,他跟家俊從小是好朋友。」

  「那是另一回事。」志堅搖搖頭,「若不是家俊出事,我也不會發覺平日對他的關心太少。」

  「你就是太固執,不高興兩個兒子不肯繼承你的事業。」母親明玉說:「其實兒子讀什麼、做什麼有什麼關係呢?兒子始終是兒子。」

  「你又怪我?」志堅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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