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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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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這麼穩定下去,一直沒有變化,結果怎樣?」 「我不是醫生。」護士搖頭,「一般的情形是變成植物人。」 「啊可──」卓依直覺地說。 「你剛才說過他會醒來,你要有信心。」護士望著她,「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是──哎,是的。」她吸一口氣,「不見了門口的警察。」 「我來上班時已不見。」護士說:「沒有人通知任何事。」 「辛苦你了。我回家。」卓依搖搖手,「三班護士我只認得你。」 「另兩班是兩位年紀較大的。」私家看護終於笑,「她們捱不得夜。」 「謝謝。」卓依轉身欲行。 有人推門進來,是賀家傑。 「嗨。你還沒走。」他招呼著,對卓依流露很自然的熟悉感覺。 「又這麼晚下班?」她只好暫時不走。 「其實是我賴在學校不想走。」他露出一絲稚氣,「有學生陪著一起多快樂。」 「你也只是大孩子。」她很自然就說了。 「我比起碼大五、六歲,大孩子?」 「不是年齡,是心態。」 「你心態很老?」他很好奇,望著她彷佛忘掉是來探病的。 卓依說:「不算老。但出來社會工作的人都不會天真。」 「我天真?」家傑笑出聲音。 「不是。」她有點窘,怎麼談起這些呢?「你仍是校園中人,單純得很。」 「懂你的理由。」他把笑意收進眼中,「家俊怎樣?」 「穩定,沒有變化。」卓依用護士的話。 「每天聽同樣的話,令我疲倦。」他月手指輕揉眉心,「美國那專科醫生何時到?」 「聽說天明。」護士答。 「請記住醫生說的話。」他對護士說:「明天我仍會來得晚。」 「我會請日班護士作紀錄。」 他再看看床上的家俊,搖搖頭。 「一起走,太晚了。」他對卓依說。 兩人並肩走出醫院,卓依這才發覺賀家傑很高,起碼有六尺或以上。看床上的賀家俊,大概不及弟弟高。 「我的車在停車場──」 「我叫出租車。學生把我的車借走。」他聳聳肩,「幾個小傢伙要往新界。」 他一定與學生打成一片,一定善待他們,他看來是這種人。 「那麼今夜讓我送你。」她說。 「我住得遠,方便嗎?」 「整個香港能有多大呢?」她平和地笑。 於是兩人又同坐於小小車廂。 「我住赤柱。」他說。 她不語,默默把車駛向淺水灣方向。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頓一頓,才慢慢說:「今天我去過家俊的住所,很亂,亂得好象被人搜查過。」 「警方?」 「不會。若是警方,一定會通知我們有人在現場。」他眉心微蹙,「也不是小偷,並不是翻箱倒櫃那種。」 「問過大廈管理員嗎 ?」 「們不知道 。」 「不要通知警方 ?」 「是。我該跟他們聯絡一下,他們曾經去過醫院。」他像自語。 「需要幫忙──請通知我。」話才說完,卓依忍不住暗罵自己「又多事」。 「當然。家俊的事,你比我們知道得多。」 「不不──其實我也不知道那麼多,我是說──我是指工作上。」她開始不安。 她根本一無所知。 「你們在一起──並不太久?」他看她一眼。 「是──日子也不算短。」 「我們都以為你去了巴黎,後來為什麼不去?」他問。 她聳聳肩, 胡亂作答。 「也不急於一時, 以後總有機會。」 「但這不是你們急著訂婚的原因嗎 ?因為你急著走 ?」 「我──改變主意。」她傻笑,「女人是很容易改變主意的。」 他也笑。「不過,我的確想不到你是這個樣子的,我以為──」 「以為什麼?」 「家俊一直比較欣賞濃豔些的女人。」 「啊──我也可以濃豔。」她用手勢來加強語氣,「化妝嘛。」 「女人可以千變萬化。」他說。 他是個快樂的人,坐在車上,令整個車廂的氣氛都輕鬆愉快起來。 「女人的心不能千變萬化,至少我不能。」她不知為什麼說了這句話。 「說得好。」他拍拍自己的大腿,十分讚賞,「家俊真有福氣,能找到你。」 「不不不。」她嚇了一跳,怎麼又與賀家俊扯到一起呢?她說這話純粹是說自己,「我只是說我──是個執著的人。」 「現在很少女孩像你,大多現實。」他搖搖頭,「不知是否演藝界的人帶壞了風氣。」 「為什麼說演藝界?」 「也許他們有名氣,樹大招風。普通人做了同樣的沒有渲染,但他們一做,全城皆知,好事不怕做,但傷風敗俗的事,很不好。」 「原來你也保守。」 「保守沒什麼不好,我潔自愛。」家傑笑。 「你說演藝界,能舉個例子嗎?」 「嗯──譬如去年,一個玉女明星擺明車馬搶人家丈夫,還做出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模樣,理所當然似的洋洋自得,這還不算破壞社會善良風氣?」 「但那個什麼玉女明星不是立刻遭到現眼了嗎?」卓笑,「花花公子不多久就扔她, 另結新歡,她只能遠走他方避風頭。這叫剃人頭者──」 「聽說這個玉女最近會複出哦。」他說。 「現在的人已不懂廉恥兩字怎麼寫。複出再演玉女?還會有說服力嗎?當時被擺賣書攤的老婆婆指著罵,今天還會有人再看她?」她提高了聲音,十分不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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