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嚴沁 > 當你沉睡時 > |
四 |
|
他原本想什麼?她想打退堂鼓?她看見家俊那樣,想悔婚?想笑又不敢,事情愈纏愈歪。 “家俊的公事──”她不知該怎麼說。 “他的律師樓有夥伴打理。”家傑淡然,“他和羅渣是青梅竹馬的死黨好友。” 原來賀家俊是律師,專業人士呢! “他──家俊提起過我嗎?”她嘗試問。 “說過一些。”家傑淡淡地笑,“他喜歡高瘦女孩,他說你身材好,五尺八寸高,苗條修長,人又瀟灑。說得很真實。” “我──”卓依啼笑皆非。 另有一個五尺八寸、苗條修長、很瀟灑的孩,是不是?這麼巧,她忍不住望望自己身上,曾有一段日子,她幾乎當上模特兒呢! “你為什麼不去當模特兒?”他問。 “啊──”他能讀到她內心思想嗎?“我不行,我有近視,戴隱形眼鏡,而且我怯場,不敢站在臺上讓人看,我──害羞。” 他又笑了,彷佛瞭解。 “跟家俊口中的你有點不同。”他說:“他說你愛出風頭。” “胡說,我不愛,否則我怎麼選做會計主任?”她忍不住說。 “他還說你坦率爽朗,果然如此。” 卓依不再說話。與她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說她,看她幾乎把事情弄糟。 “其實──我也有很溫柔善良的時候。”她說。 “一定是。你眉宇間很溫柔善良, 嬤嬤這麼喜歡你,你必定不是家俊口中的野豹。” “他說──野豹?”她掩著嘴。那會是怎樣的女人?她不能想像。 他微笑承認。 醫院病房,家俊仍然姿勢未變地躺在那兒,雙眼緊閉地沉睡著。 呼吸倒是很自然平穩的。 私家看護在一守著,看來也沒什麼事做。 “警方有人來過。”她說:“我告訴他們病人一直沒醒過,他們就離開。並著我當醒來立刻通知他們。” “說什麼事嗎?”家傑意外。只不過交通意外,警方不是早錄過口供嗎? “沒有。他們都很嚴肅。” 問不出什麼以然,停留一陣,他們離開。 仍是家傑送卓依。車停在她租的住所樓下,他向上張望一下。 “那個窗臺有花的單位是你家嗎?” “你怎麼知道?” “猜的。靈感一到就猜中。”指指腦袋,有一絲頑皮的影子。 “你教書?”她衝口而出。 “建築系講師,也是業餘畫則師。” “好,我最崇拜有學問的人。”卓依說。 “有學問?”家傑望她一眼,“我自己仍不斷在進修,學無止境。” “原先我以為你是畫家。” “沒有那分才氣。”他又笑,極親切可愛,“我──不送你上樓,還有些工作待完成。” “不必客氣,我總是獨來獨住的。” “家俊──不送你?”他意外。 “啊──”說錯話,“當然他會送,我是說平日上下班。” “有機會要參觀你的小房子。”他微笑,“希望與我想像的一樣。” 她上樓,他駕車離開。 環顧那小小的地方,簡單的床墊當當床;一張書桌上放著簡單的化妝品和計算機,工作、化妝兩用,連鏡子都沒一塊;一個衣櫃放不下她所有的衣服,有幾件堆在椅子上;沒有沙發,只有幾個椅墊散落在一角,算是招待同學、朋友的地方──其實此地根本沒有客人。 賀家傑對這麼一個地方有什麼想像? 卓依搖搖頭,到廚房為自己倒一杯清水。雖然地方又小又簡單,但她喜歡,感覺溫暖滿足。這是她工作所換得的安全小天地。 她不會讓賀家傑上來,這兒與賀家的四千尺大屋是沒法比較的。 休息,上班。 但是逃不開賀家人的好意。 他們幾乎每天輪流打電話來玫意,又約她下班後去醫院,對她好得令她無法拒絕任何事,包括週末的約會。 本打算週末去探父母弟妹,賀家老祖母溫和而堅持的邀請,叫她只能巴巴地再去那高尚豪華的大廈。 “前幾天都沒在醫院碰到你。”母親問。 “啊──工作忙,要加班,到醫院已經很晚。”她胡亂說。 “家傑也去得晚,你們碰到嗎?”老祖母說。 賀家傑遠遠地坐在一邊看雜誌,含糊地應一聲,不知說是或否。 “梁醫生替我們聯絡美國一位腦科專家,他會來港看家俊。”父親賀志堅說:“有一小血塊在腦裡,可能是他不能醒來的原因。” “不能開刀把血塊拿出來嗎?”卓依問。 “不敢冒險。”母親明玉擔憂地說:“開腦不是普通手術,如能避免最好。一切等美國那醫生來了再說。” 天父保佑,家俊已渡過危險期。”老祖母說:“現在只要想辦法讓他清醒。所以卓依──” “卓依每晚都會去醫院,你放心。”母親搶著說。 敏感地,她覺得有對眼睛望了她一下,那是家傑。他──懷疑她的話。 “最好在他耳邊多說話,醫生說這有用。”小家珍孩子氣地說,“大哥一定最喜歡聽你的聲音。” “我──會。” 每次她來賀家,總有最好的菜,在外面餐館吃不到的美味,她很擔心,當她的胃被寵壞,而賀家俊又醒來的話,她怎麼辦? 如果賀俊不再醒來──不不不,不能這麼壞心腸,怎麼希望人家不醒來呢?她不是這麼貪心的人,何況──真正未婚妻出現,她馬上就得現形。 那真正未婚妻怎麼還不出現?而賀瘃人居然沒有一個見過她呢?下午,母親明玉提議喝下午茶。 “去鄉村俱樂部。”小家珍叫。 “我──還有點公事沒做完──”卓依說。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