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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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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雪凝,你似乎在避開我。」他說。 「不。你是哥哥的朋友。」 「那又有什麼不一樣?我也同樣是你的朋友。」 「我只有曉晴一個朋友。」她固執地。 「你把朋友的範圍縮得太狹窄了,」他歎息:「你拒絕友誼。」 雪凝不語,是默認。 「我們其實已認識兩年。」 「你一直是講師,我尊重你。」 「講師不能是朋友?」他不放鬆。 「我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問題。」 「根本不是問題,最普通不過的事,」他有點激動: 「上課你甚至避開我的視線。」 她望著他,眼中光芒很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話更冷。 「雪凝!」他的臉又紅了,激動更甚: 「我一直希望是你的朋友,那時我還不認識冷敖。我——絕對不是隨便的人,我極挑剔。三十年來,你——是我心中第一個女孩子。」 她漠然不動,仿佛聽別人的故事。 「你是不會明白的,」他變了臉,竟有一絲痛苦:「雪凝,我——完全不能打動你?」 她搖搖頭,很認真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那麼現在想,好不好?」他熱切地。 「我不喜歡不自然的事,」她說:「朋友是不需要考慮的,是就是了。」 「那麼——我們是朋友嗎?」 「你是哥哥和鄒雨濃的朋友,」她說:「你比我大很多。」 「可是——雨濃是朋友嗎?」他凝望著她。 她的心一下子亂起來,雨濃是朋友嗎?仿佛是,又仿佛不是,她沒有想過。雨濃——是很自然的,根本不需要去想。 「我不知道。」她老實地說。 若風歎一口氣,不再言語。 「其實我是不是朋友根本不重要,並不影響任何人。」雪凝說:「和你們在一起,格格不入。」 「和雨濃也如此?」 「我不曾跟他一起過。」 「我以為你們很談得來。」他說。 「沒有,他也比我大很多。」她搖頭。 她並不想傷害他,只想令他知難而退。 「你抗拒比你大很多的人?」 「抗拒?不,這個字很嚴重。」她搖頭:「我覺得我的朋友該是與我同齡的。」 「好像陳蔭?」 「是。我可以和陳蔭談得很好,他是曉晴的朋友。」 「你——真固執。」他輕歎:「像你的名字。」 「凝結起來的雪,該是冰。」她居然笑了。 「可能融化嗎?」 「當然一定會。只要適當的時候遇到陽光。」 「你也有幻想?」他很意外。 「為什麼沒有?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 「你太不普通,」他苦笑:「只要我願意,學校裡起碼一打優等女同學願意接受我,但你卻不屑一顧。」 「不,你是極好的講師。」 「怎麼不肯從另一個角度看我?」他不死心。 「我不但頑固而且死板。」 「你太固執了,雖然你才二十歲。」他苦笑。 「年齡不是問題,從小我講原則。」 「你的原則是什麼?」 「不想講。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因為原則是我的,對別人並不重要。」 「你怎知不重要?它可能會影響別人的一生。」 「太嚴重了。」她淡淡地笑起來,十分清純美麗:「我是獨立的個體,不想影響任何人。」 「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他搖頭,不再說下去。 客廳裡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再也找不到話題。 「你——會一直在這兒坐下去?」她忍不住問。 「下逐客令?」他半開玩笑。 「不。我擔心不能好好招待你,我不善做女主人。」 「我會離開。」他苦笑:「我們保持一輩子的師生關係?」 「不會吧l若男可能變成我嫂嫂。」 「若男和冷敖真幸福,他們找到自己的理想中的人。」 「你犯了一個錯誤,」她突然說:「你只羡慕別人是不對的,你也該去找。」 「我認為我找到了。」 「但不正確。如果找到了,你不會這麼不開心。」 他呆怔一下,不得不對這小女孩子另眼相看。 他是沒有去找,一早就認定了雪凝,他以為是她了。或者,他真的錯了? 「謝謝你提醒我,我會好好地想一想。」他說。 「你是極好的老師,真的。」 「我並不甘心。希望以後有所改變。」他笑。 電話鈴響起,她順手接聽,從她臉上看到她的驚訝和意外。她沒有講什麼話,只是「嗯,嗯」連聲,收線之後,他發現了她的改變。 她仿佛一下子熱切起來,眼中有寶石般的光芒,而且頗為坐立不安。 誰的電話?講了些什麼?他很好奇。 但是她什麼也不說,雖然情緒不穩定,還是坐在那兒。 「或者——我該告辭。」他站起來,很識趣。 她默默地送他出門,完全沒有留他的意思。 但是,他對那電話好奇。 他完全瞭解雪凝簡單的生活,也知道她生活圈中的幾個人。什麼人能令她興奮?令她坐立不安?令她眼中放光? 走出她家花園,他並沒有離開。把汽車開到轉彎的一條小路上停好,就默默對著她家大門。 他以為誰會來?不知道,但會有一個人,這是他的靈感,一定有一個人。否則雪凝的拒絕不會如此斬釘截鐵。 四十分鐘之後,他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大房車,是雨濃那輛林肯。雨濃,是他! 並不太意外,只懷疑——真是雪凝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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