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之淚(20)_亞伶

二十

　　他離開時，夏玫芳還待在家裡……不，那是兩天前的事了……他一直不敢回去，連電話都沒敢打，心想夏玫芳已是個成年人，應該有辦法照顧自己……噢，天啊！

　　「她沒回娘家嗎？」剛問出口，雷楓就大罵自己胡塗。

　　如果夏玫芳回了娘家，元曉蘭還用得著打電話來？

　　「雷楓，我警告你，如果你……」

　　那方的警告還沒說全，雷楓已經掛上話筒，斷絕了所有除他以外的聲音。

　　夏玫芳不見了……她不見了！

　　「總經理？！」雷楓的秘書被雷楓開門時的巨響驚嚇到了，眼見著雷楓風火般的走出經理室，一時間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總經理……好可怕呀！

　　雷楓當然無暇去理會他的秘書對他有何感想，只是以最快的速度開車離開公司，往家的方向疾駛。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就這樣丟下她，對她不聞不問？

　　心亂如麻的雷楓一路上胡思亂想著，幾乎是無視路上紛雜的車輛，憑著習慣將車開到他的目的地，再直沖上他與夏玫芳的新家。

　　只是當他打開門後，他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做錯了。

　　房子裡一片寂靜，靜到連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沒有人在。雷楓感覺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氣息。

　　是了。如果她還在臺北，元曉蘭還會打電話到他公司逼問嗎？她不在是很正常的，他怎麼會驅車回來呢？應該要報警才是。

　　但是心裡的這股感覺又是什麼呢？

　　有個聲音在心底告訴他不要離開一仔細的看看，他所愛的女人就在這裡。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但如此鮮明的感覺又令他無法忽視，於是雷楓強行壓下了離開這裡到別處找尋的想法，一間間的看過。

　　客廳、廚房、浴室都沒有人，找到最後只剩下他們的新房還沒看過，握著門把，雷楓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進了門。

　　「玫芳！」

　　看到夏玫芳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剎那，雷楓失去了以往擁有的冷靜，沖上前去一把抱起心愛的女人，渾身不停的顫抖。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雷楓終於有了餘力感覺懷中人的生死。

　　她是活著的，她還有呼吸，還有體溫。

　　她倒在這裡兩天了？而他這個做丈夫的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夏玫芳依舊昏迷的憔悴面孔，雷楓將她橫抱起來，就要帶她上醫院。情急之下的他沒發現從夏玫芳的手中落下某樣東西，在他們離去後的地板上隱隱發著光……

　　雷楓注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夏玫芳，眼中是掩不去的自責。

　　他實在是沒資格做她的丈夫！哪個做丈夫的像他這般失職，連自己太太昏倒在家中兩天都不知道的？

　　輕輕地執起夏玫芳的手，上頭還有兩天前他留下的痕跡，經過醫生的診斷後，才知道他當時的一握竟握傷了她，送到醫院來時，那手腕紅腫了一圈，還引起高燒。

　　是他的錯。明知道她是如此嬌弱的人，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勁。

　　昏睡中的夏玫芳有些不安穩，眉頭頻頻蹙起，唇微微翕張，像是在說些什麼。

　　雷楓小心湊近她臉旁，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但無論再怎麼聽，也只能勉強聽清幾個字……不是這樣，錯了。

　　錯了。什麼錯了？

　　雷楓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他們的婚姻錯了。

　　也許真是錯了吧？他強行攀折下這朵盛開在溫室中誘人心神的潔白玫瑰，讓她成為他的妻子是錯了。

　　他以為他對她的愛可以改變一切，他以為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讓她享受與原本無異的生活。但，錯了。他沒有。

　　他與她的出身本就是天南地北，儘管現在的他已是商場上的驕子，但又怎能比得上一出生就萬般嬌貴的她？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想放開。

　　看著夏玫芳的臉，雷楓出神的想著。他是自私的男人，為了他自己的希望，他願意不擇手段以得到他想要的。既然得到手了，他就不會再放開……

　　可是……這樣使她痛苦了吧？輕輕地抓起夏玫芳的手，雷楓將自己的與她的手交握，捨不得放開。

　　好安靜，沒有冷淡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待在彼此的身邊——雖然其中一人是昏迷的。

　　這種謐靜卻讓雷楓起了難得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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