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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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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程雪歌臉色霎時變得死白,趙冠麗既得意又不捨地說道: 「高雄那塊土地的開發事宜,從今天起由我『皇昕』接手。以後請多?多指教了,雪歌。」 「妳!妳——」一個認知突然如雷擊般打入程雪歌轟轟然的大腦中。「是妳讓『萬里』的人來跟我談的?妳早就有預謀了?」 趙冠麗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以輕柔誘哄的聲音道: 「雪歌,我承認之前我是太心急了,沒有顧及你的自尊心,就一古腦兒的把自己的愛慕說給你知道,嚇到了你,也讓你躲我。現在,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你就安心的在這些年裡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證,我是全天下唯一能提供你所有資源、人脈,助你家東山再起的人——比起那個有志不得伸的姚子望來說,尤是。一旦與我合作了,你將會知道我比任何人都適合你,沒有人會比我待你更好,我會全力維護你。」 「我不會與妳合作!」程雪歌想也不想就拒絕。 趙冠麗唇一抿,對助理道:「跟他說明一下,如果違約,他必須付出什麼代價。」 助理機械一般的說明道:「如果程先生違約,那麼他必須出讓『遠帆營造』一半股權,並支付三千萬現金以做賠償。」 在趙冠麗離開後,程雪歌整個人都呆掉了。他其實想狂吼、想發火、想把眼前見到的任何物品都砸個粉碎,什麼都不要見到。但他不能這樣做,這樣解決不了事,也會嚇壞清舞。 清舞一直在他身邊說話,說著那些安慰人的話;然而這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起不了作用,只會教他更心煩罷了,所以他輕聲的請她出去,讓他得到完全的安靜。他需要一個人獨處,只想一個人。清舞可能會覺得有點受傷,但他已沒有心力去管。 他一直在發呆,不知道時間流逝過多久。這段時間裡,清舞好像進來過幾次,也好像跟他說了些什麼,依稀是:該吃飯了、喝點茶吧、回家休息好嗎之類的話。然而他無法響應她,因為他什麼也沒聽見。 直到現在,他見到高秘書走進來,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高秘書靜靜的看他,也不說話,反倒是程雪歌說話了—— 「高叔,陪我喝一杯,好嗎?」 「喝酒解決不了事情,何況你根本不會喝酒呀,雪歌。」 程雪歌聞言,以雙手摀住自己蒼白的臉。 「我真的是一個扶下起的阿斗嗎?我是嗎?」原本整齊束在身後的頭髮,因他不斷抓撓而散亂下來,將他的表情也遮住了,然而卻遮不住他痛苦的語氣。「她說的沒錯,只有我才會賣掉我自己,我總想證明她是錯的,想在她面前佔上風,可是我不僅沒有辦法做到,還惹來更多笑話。高叔,我很沒用,對不對?」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呢?雪歌。」 「我還能怎麼做呢?『遠帆』的未來就要斷送在我手中了。以為做成一筆好生意,結果現在卻要倒賠更多回去,我對自己已經沒有信心了。」 「如果姚小姐人在這裡——」高秘書以漫不經心的口氣輕緩說著,但也只說到這裡,就沒再說下去了。 但這樣也就夠了,因為程雪歌猛地抬起頭,急切問著: 「如果姚子望在這裡,她會怎麼處理?」 「你何不自己去問她呢?」 「我不——」他不想、他不要、他不願!他這輩子最不想的,就是在姚子望面前示弱。可是——她一定會有辦法的吧?她一定知道可以怎麼做,好把這件事情的傷害降到最低吧?當心底浮現這個意念時,所有衝到嘴邊的抗拒都化為空氣了。那是一種認命、不甘,又隱隱揚起希望的感覺—— 「這是她的手機號碼與地址。」高秘書將一張紙放在他桌上,沒有多說其它,便走了。 程雪歌沒有打電話,雖然他在辦公室裡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一直在做著某件無聊的動作——拿起電話,撥號,沒撥完,丟下電話。然後,重複。 最後,在深夜十一點半,他人來到姚子望的住處樓下。請警衛通報時,發現她還沒回來;也許回父母家去了,也許還在「姚氏」忙工作,不知道她幾時會回來,也許今晚不會回到這裡。 知道她人不在,他該馬上走的,可是卻不知為什麼他竟留下來等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到哪兒去。 他焦急、絕望;他憤怒、擔心。如果帶著這種沒有改善的心情回到家中,一定還是會讓清舞受苦的。而他自己的情緒,伯只會隨著累積而更加的壞下去吧—— 程雪歌等到十二點半,終於看到開車回來的姚子望。她先看到了他,所以停下來,沒直接把車開進地下室。 車窗滑下,車裡車外,兩人對望。 「請妳——教我商業上的一切。」 「什麼都聽我的?」姚子望並沒有如程雪歌所預想的刁難他,或在言語上譏諷他,只這麼問。 程雪歌微微躬身。 「是的。」 姚子望看了他許久,點點頭。 「好。至少你已經學會對人彎腰了。記住,不管你再怎麼討厭一個人,若他能夠為你所用,暫時的虛與尾蛇是必要的。」 「我知道了。」 程雪歌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路。當他決心以姚子望為師,那麼,以後他就有絕大的可能成為第二個姚子望,甚至,青出於藍。 他只能這樣,不管他喜不喜歡這個改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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