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追尋今生的最愛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只不過還是有些微的不同。例如他以前會當她是小孩子,過馬路時會伸出食指讓她握著,口袋中放著糖果是用來哄她的。現在他會摟她的肩,偶爾會親親她的臉或額頭,氣氛上親昵了好多好多。有時候連她都會忘了這是作假的,佟至磊應該去當演員,他演到讓她以為自己真的在戀愛——好厲害的演技!

  以後她真正戀愛時就是這樣嗎?笑眉托住雙頰看著鏡中的自己,映著一臉不解與好奇。佟至磊的出現為什麼會讓她感到不一樣?尤其最近他老愛入她夢,弄得她的心無法平定——不是相思,她想到剛才看的那首詞,不是相思卻有相同症候——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思念最是赤裸裸——至磊也許是個巫師,對她下咒了——可是,她知道,果真如此,她也不會在意——

  佟至磊的確下了咒,不是嗎?

  一場雷雨侵佔了下午的時光,一直延續到下課時間。可能是老天憐他一片癡情,才會把上午的陽光普照收回,由天空倒下一盆盆的大水。

  夏天的雷雨真不是蓋的聲勢浩大,站不到五分鐘光景,陳其俊全身上下只剩下脖子以上沒有濕,眼鏡又蒙上了一層霧氣。滂沱大雨中,街上連一輛計程車都沒有,就見他一個孤魂野鬼獨自在雨中瑟縮,任風雨欺淩。不過,他臉上的呆笑表情證明他是甘之如飴的。唉!愛情世界中的癡兒女,果然都是傻瓜。

  一輛紅色的喜美緩緩由大門口駛出來,猛然踩住煞車——這下子,陳其俊從頭濕到腳了。因喜美車停在一攤積水上,濺開的水花正好從他頭臉罩去。

  林如月打開車門,非常尷尬的看他。原本好心要載他一程,想不到——哦老天!她想笑。努力的提醒自己要保持愧疚的表情,否則她會笑到下巴脫臼。

  拉過後座的幹毛巾鋪在座位上,對他叫:「進來吧!我送你一程。」

  陳其俊坐入後,眼光呆呆的看她!

  林如月從沒看過他這麼大膽的眼光。從照後鏡中,她才看到自己的模樣——淋了一點雨,髮髻半濕,她索性放下一頭波浪長髮,完全不是平日嚴肅冷漠的表相;而放下頭髮後的她,看起來比較溫和也比較年輕,難怪會讓他看得目瞪口呆。

  「擦一擦。」她將一盒面紙交給他。

  他才如夢初醒的收回目光,一張臉竟然紅透了。抓起大把面紙就沒頭沒臉地用力擦。每次面對她,他總是表現得像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你住哪?」她問。

  他說了一個住址。林如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原來與她住的地方不過隔三條街而已,她常在附近走動卻不曾看過他。

  「我不常出門,除了教課、到學校批文件,其他時間都埋首書中。公寓買了兩層,一層居住、一層藏書,餓了就泡面。」他輕易看出她的好奇。謝天謝地!他現在比較能平心靜氣了,可是說出這些瑣事似乎並不怎麼恰當。

  「沒有與家人一同住嗎?」她問。

  「他們到南部山上住,空氣比較好。」

  詩句是你寫的嗎?林如月想這麼問,可是這種直截了當並不是她要的。而且,她早知道是他了。想問,是想確定他的心。他空有滿腹情懷卻無法訴諸於語言,僅能在隻字片語中傾吐情意。她會被那濃烈的字句感動,會驚異於他的學問,可是一切都比不上行為的表態,他再這麼不知所措下去,她知道,他們仍是不會有任何結局。

  唉,她以為她不會再動心的;而這份若有所待在近些日子以來才漸漸深刻。五年了,她沒有動靜是否因為潛意識中的期待?

  一個會讓人心疼的男人——也許正是她所適合的伴侶?

  「我看完了你所寫的『三國演義論孔明』。」她笑看他一眼。

  一提到他的專長,他一反平日靦腆,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與她交換意見觀點,全身散發出自信又狂熱的神采。

  最後,在欲罷不能下,她到他公寓那層藏書的大房間中翻看更多資料互相討論。她發現更多疑點,而陳其俊成了一個學問取之不竭的老師。就一個孔明,讓他們促膝長談到了深夜。

  感謝孔明!陳其俊差點沒對「三國演義」三跪九叩,在林如月替他做晚飯之時,他知道,他一輩子求的,就是這種生活。

  她以為今天不會下雨。笑眉仰天長歎,看吧!懶病的下場是回不了家。近幾天佟至磊要到中部與分公司的企劃部合作一個企劃案,要三天才能回來。

  現在已經六點半了,她七閃八躲到這家客飯餐廳吃晚餐,如今站在騎樓下,期望能招到一輛沒載人的計程車。可是命運之神今天休假,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命運之神休息,就是煞星大行其道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她面前,探出一張李成風的臉,他笑得好開心。「嗨,笑眉,要不要到你爸爸那邊?今天你繼母二十四歲生日,我們正要去大吃一頓。」

  笑眉看到車內對她笑的佟雪蓮。好吧!今晚在父親那邊住一晚,好久沒去了。

  「謝啦!」她爬入後座,對佟雪蓮微笑點頭。

  所謂慶祝,也不過是吃吃喝喝,再找幾個商場上的朋友來小酌,年輕人開個即興舞會。李成風有一流的舞技,硬是拉著笑眉跳了幾曲。笑眉也不客氣的努力找機會踩他的腳,一點都不費力的達成目的。

  最後在李成風抱著雙腳呼疼的哀叫聲中結束舞會,佟家姊妹在一旁笑成一氣,只當他是耍寶。笑眉清楚得很,李成風是藉借機揩油,她才不讓他得意;而父親投來別有深意的目光令笑眉有絲厭惡。今晚沒那麼好吃好睡了,父親撮合她與李成風意思很明顯,佟家姊妹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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