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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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子,她就是我的恩人兼好友杜菲凡,菲凡,她是我未婚妻早川見繪子。」 微笑點頭是語言不通時最好用的方式。 「感謝您對亮鴻的照顧,以後就交給我了,我會努力服侍他的。」早川見繪子又不斷的以九十度鞠躬向我折腰而來。 我有一剎那想跳開的慾望,忍不住以台語問著: 「借問一下,日本人都堅持要這麼多禮嗎?」 「認真又多禮。」顯然小谷這尾粗枝大葉的小子,偶爾也感不適應。但因為愛上了日本女子,站在日本土地上,多少也得入境隨俗一下。 「進來吧。繪子會的中文不多,但以她學了六個月的成績來說,進步很嚇人了。」他一手撈起我的行李,一手棲放在未婚妻纖纖柳腰上,讓我先行後,才相偕入屋。 沒什麼心思打量素雅雍容的大廳。在早川見繪子忙著洗手做羹湯、烹煮洗塵宴時,我才得以與小谷談上一些不禁忌的話。 「曾有人說過:吃在中國,娶在日本,住在溫哥華,死在瑞士。你小子不錯,日本女子不論婚前多麼狂野,最後都會乖乖回歸家庭相夫教子。嘖!誰會相信日本模特兒界的天后此刻會為了愛情穿起圍裙呢?」 谷亮鴻撥撥頭髮: 「她的家世很好,學歷也高,有一陣子我很想放棄,也以為自己不會太認真。」 「白癡,從你第一次飛日本神色不安,再到後來跑到花蓮對我無病呻吟開始,我就知道你完蛋了,而你居然那麼慢才覺悟!」我哈哈大笑。 「妳以為每一個人都可以像妳這麼順利?過程中不必掙扎,馬上臣服在月老射中紅心的事實中啊!」他粗魯不改,大小聲了起來。 我搖了搖頭,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鼻前搖了搖: 「第一、月老手中只有紅線,沒有箭。」我再伸出中指:「第二、我並沒有太順利,至少目前我就是陷入牛角尖中,無力自拔。」好哀怨的頹唐入沙發中,企圖營造一些失意的氛圍。 「去妳的!扮個死樣子就叫無力自拔?」他噓我。 「唉,我懷疑繪子小姐看上的會是你的粗魯。」 「她就是熱愛我的粗魯坦白,一點也不做作。」 沒力氣批判他的厚臉皮,我只好聊表心意的瞄瞄天花板兼翻白眼。 「喂!妳是來恭禧我的吧?有誠意一點。」他拍著我的肩,對我的死氣沉沉大表不滿。 「誠心恭禧嘍!只是,為什麼大家都那麼有勇氣呢?是不是把未來幻想得太美好了?」我深感不解。 「妳不常說做人要樂觀一點?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呆子一樣的樂觀?對婚姻也是相同的道理。怎麼?妳決定踢掉那個平凡男人了?那也好,我一直在懷疑他能拿什麼養妳。分手吧。」 自己春風得意也不該咒別人分手呀!可惡! 「小谷,我是不是一個很麻煩的女人?」檢視自己時,需要一些客觀的意見,而這一點鍾昂是幫不上忙的。在他眼中,我簡直無一不好,唉!母豬賽貂嬋。 「妳不是麻煩,而是可怕。」他糾正道,「而且玩瘋起來只顧自己,不理別人死活,被妳蹂躪過的人大概都情願沒被妳救過。」 「喂!你的怨氣很深喔!人家鍾昂就巴不得我早日烙印上他的專屬戳章。」 「戀愛中的男人跟瞎子差不多,結了婚之後才會冷靜下來,一一跟妳清算。」他嘿嘿冷笑的恐赫我。 找死了!別以為他娶了老婆,躲在日本,我就拿他沒轍。 「清算什麼?誰被誰倒了會錢,還是互翻陳年老賬?我與鍾昂的交往完全透明,想清算,還得看看如何去無中生有咧。」我的手指咋咋作響。 「那妳在怕什麼?又沒有把柄怕人知道,他又愛妳、放任妳,妳是太好命了自找麻煩是不是?」粗枝大葉的人怎麼可能看出我的現況? 我挑眉問明: 「你打聽過我?」 「我哪來的美國時間!是一大早接到的電話,妳男友鍾昂向我拜託多照顧妳,說妳心情不太好,請多包容。我就覺得那男人真有夠婆媽,妳這種女人哪需太禮貌,扛了進禮堂不就好了?對人家費盡心力的包容,到頭來什麼也沒有,還不如直接拖上床省事。」 「你把性當成什麼?婚姻又當成什麼?把女人又當成什麼了?野蠻人!虧你的日本婆娘受得了,我就說你影片拍多了,腦袋也壞去了,滿腦子的大男人沙豬思想!」我抬腿踹了他一腳。 「可是很有效啊!」他嚷嚷。 「這也就是你追不到我的原因。守舊的侏羅紀男人,你跟原始人打昏女性拖回家當伴侶的行為有什麼不同?只在於有穿衣服與沒穿衣服而已。鍾昂要是像你,那他早被我丟入太平洋了。」 「所以說愛上妳根本是自討苦吃。互相愛了後,那苦頭更是吃不完。」這回他學機伶了,先跳到沙發後方,手持椅墊護身。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既然閃到了我雙手雙腳搆不到的範圍,那我也就懶得浪費力氣打他了。 「愛上我的呆子還真不少,你不也纏了我三年多?小男佣。」 「是啦!因為年少無知,覺得戀愛很麻煩,女人很麻煩,所以盯上妳。大概是不想過太肉麻的下半輩子。但愛情讓一切都不同,與妳過日子會很沒有壓力、很隨心所欲,但沒有刺激、沒有甜蜜,那種男女之間的愛來愛去,在妳身上不合用。」 他何不直言我沒情趣比較省事? 「世上沒有不解風情的女人,只有不會調情的男人,所以你回家反省去吧。」 「光會逞口舌之利是沒用的,總而言之,事實就是事實。不理妳了,我要去廚房看看繪子需不需要幫忙。她想做妳愛吃的蘋果派,但我想妳會比較懷念我做的口味。」他起身,戀愛中的男人無一時半刻或忘愛侶。 我噓他: 「小心日本女人嫌你沒大男人氣概。」 「她早就膩了蠢日本男人的自大幼稚,才會瘋狂倒追我,最崇拜我的手藝了。」他自大的說完,人也進廚房去了。 粗率的傻小子也解情趣起來了,愛情真是不可思議。但他笑我不適合談戀愛就太過分了,起碼人家也與鍾昂約會過好幾次。而且他好喜歡親吻我、摟抱我。 我坐的沙發方位,傾身時正好可看到一點點廚房的動靜。那兩隻愛情鳥,由原本的忙於烹煮,到後來卿卿我我,甜蜜成一氣——我開始摸摸肚皮,懷疑還得等多久才可能吃到接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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