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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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如果愛情的圓滿可以以幸福稱之,是否為了成就「幸福」而失落的友誼甚至其他種種都是必需的?幸福的甜美會讓人不在乎會失去多少「次要」的情分。 摒棄了全世界,握在雙手中的最後必是與他相守到老的另一半,其他並不重要,男女之間只要「幸福」。 愛情的世界太狹隘,沒有我介入的空間。 「啊——」突然抑鬱的大叫,才發現自己仍在電梯中,鏡牆上映出我的後方原本纏吻得快著火的男女正愕然的看向我。原來電梯中還有人? 看似清純的美女嗔了我一眼,才紅了雙頰將臉埋入男子懷中,而那名男子——看起來花得風雲變色的男子,以桃花眼對我勾了一勾,顯然以為我正為他們的火熱嫉妒到發狂,似乎很以此為做的得意洋洋不已。 歹年冬,多瘋子。電梯已到一樓,我大步走了出去,沒再看那對乾柴烈火的男女一眼。 我的憂鬱還沒有傾洩完,總得結我一個空間,讓我自悲自傷一下吧? 在我二十九年的生命中,這可是絕無僅有的機會呢,畢竟朱棣亞只有一個,唉—— §第二章 人家封我為「搶錢妖女」,是個厲害角色;每一間慈善機構恨不得搶到我的專用權,包他們財源滾滾,不必再愁經費問題。聽起來我似乎是很可怕很難惹的人,但如果說有人可以制得我死死的,並且權充起我的經紀人,頤指氣使我南奔北走搶錢,這種人可不就是「倩女幽魂」裡的黑山老妖了? 眼前呢,這個氣質看來好得不得了的老太太,長著一張慈眉善目的面孔,配合著滿頭銀絲,再加上全然中國旗袍式的衣著,實在足以榮膺「中國最有氣質老太太」第一名的后座。誰會料到她居然是我們這種「妖女」們的經紀人? 我絕對相信這位「黑山老妖」旗下的搶錢使者不只我一個人。至少就我所知,兩年前偷光我某個小窩的那個小太妹如今也成了鍾涔老太太最新一名悍將。 「召我來喝茶有啥大事?」呷著初沏的春茶,我瞄著站在老太太身後那名氣呼呼的少女,心中肯定這小鬼仍然沒有原諒我的——小小惡作劇。 鍾老太太老花眼鏡下的一雙眼可銳利了,看了我們這兩個大眼瞪小眼的姿態一眼,笑了。 「小藜,晚上有事要做,趁現在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我怕有人再來剃光我的頭髮。」那個如今己改名為鍾玉藜的小丫頭這般回答。 「我今天上山來沒帶剃刀。」我很快的表明自己絕無此意。多和善呀! 這小鬼也不想想兩年前我在台南遇見她的第一個狀況是她扒走我的皮包,失風被我逮了,然後以扒手一貫失風時擅用的伎倆苦苦哀求著說她是孤兒,有可憐弟妹待養——引發我豐沛的愛心收留她暫住在公寓。本想聯絡社會局來幫助她的,不料回家之後發現所有東西被搬個一空。我沒氣得宰了她她就要大呼老天保佑了,還敢以眼白瞪我,怨恨我後來的種種報復手段! 我又不是慈善家,扭著她的頭強迫她改邪歸正是因為我手癢,可不是善心大發,至少後來我把她丟給鍾老太太調教至今天人模人樣不是嗎? 氣什麼氣?也不過是剃光她的頭,以香皂洗她的滿口髒話,發現她只是逃家,而非孤兒時,扭她回家見父母(呃——當時不用手銬腳鐐套她,她會逃走嘛),最後我拍胸脯向她務農的父母保證一定會將小鬼(本名蔡阿花)教養成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之後再一路拖回去——如此而已嘛。 如今二十歲的小丫頭看來既美麗又有氣質。不是我邀功,但我真的有一滴滴苦勞,她大可不必用殺人的眼光怒瞪我每一次來到南投的時刻。 「好了,怎麼每見一次就要鬥上一次。」老太太拍拍小女生的手,讓她退回屋子內休息去。見人走遠了,她才面對我:「菲凡,我聽說妳的婚姻最近出了問題?」 「世上還有什麼是您不知道的嗎?」老太太是世上最令我心服口服的人,而我永遠不知道她豐富的資訊是從什麼地方得來。她會知道台灣各個慈善機構的情況不足為奇,因為她年輕時在社會局工作到四年前辦理退休。但如果連一些小道消息都知之甚詳,那我不僅要心服口服,還得外加三叩首了。尤其那個小道消息還攸關於我。 「我沒那麼神通廣大。新竹那邊恰巧有人認得妳丈夫,也認得與妳丈夫過從甚密的程式設計師。」老太太慈祥的臉閃著真心的關懷。 可見朱棣亞與那名女性的曖昧已有不少人知道了。我早該明白的,一旦事情嚴重到讓他困擾,就不可能是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這情況令他無力處置嗎?也許我該去新竹看一看他,因為開始對「第三者」產生好奇。當然我抵死不會承認自己看好戲的心情大過一切,好奇才是驅策我前去新竹的動力;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在明知男人有妻子的情況下還不在乎的糾纏成一氣。如果是由棣亞主動,我沒話講,因為只有我們彼此知道這樁婚姻的實況。我們恰巧又相同的不多舌,所以至今沒人知道我們這對聚少離多的夫妻只是友情的組合。 但主動的似乎是女方,那我就存著不以為然的心態了。總而言之,我的不爽擺盪在心中至今四五天仍未消蝕殆盡,致使近日來處於放假狀態,一毛錢也沒有榨到。會不會因為如此,所以鍾老太太認為事情嚴重了? 「菲凡,妳——傷心嗎?」 「很傷心。」我大力點頭,生怕她不信似的,更用力點了好幾次,證明我真的很傷心飯票主即將易人。 老太太疑惑的看我。 「妳回答得這麼精氣神十足,實在不像丈夫有外遇的婦女。」精明如她,似乎也摸不太透我的情感邏輯。 「老太太,咱們新一代的已婚婦女與妳們老一代不一樣了。我跟我丈夫是頂客族耶!可以恩愛,可以友愛,而且絕不你儂我儂的膩死人,就算傷心也和血吞下,何需對別人哭喪?何況我算了一算,哭天搶地又不能讓我站在更有利的位置,我何必四處訴苦?我一直覺得那種行為只會加重自己的悲哀無能,丈夫被搶了還不快快補救或找律師保障自己的權益,偏要到處哭給全天下的人知道自己馭夫無方,丟臉哪。」 「這種高調常是那種事不關己的人才說得出口的,妳置身此中居然也這麼說,是不是該推測也許你們夫妻早已不恩愛了?」 「何不說我杜菲凡就是瀟灑呢?」我就是喜歡讓人猜不透,尤其連老太太這種精明厲害的黑山老妖也掌握不住,更是我至高無上的成就呀。 老太太搖了搖頭。 「不管妳是真瀟灑還是假瀟灑,只要看起來沒事就好,反正也沒孩子,趁各自青春尚好,各自找春天也不錯。四年前認得妳時,才想幫妳牽紅線呢,不料妳正值新婚,當時心中惋惜不能更早遇見妳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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