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呃——口水擦一擦,生不逢時呀!唉!

  回神乖乖看戲,就見三位長輩交頭接耳的說些有的沒有的,如果我耳朵聽的沒錯,他們下一個目標是找生子秘方去了。什麼大力丸、虎骨酒,以及第四台的各種補精益氣、四十歲活龍一條的廣告成了他們的話題,也就不甩我們了。

  我對朱棣亞使了個眼色,兩人潛上三樓。當年結婚時的新房不知道有沒有結蜘蛛網了。四年來回來過幾次,但也很快走人,這間新房實在是浪費了。

  「近來過得好嗎?」他脫下外套擱在一旁,問候著將近半年不見的我。

  「很好呀,我看你也過得不錯。」我從口袋中掏出收據交到他手中。

  他挑眉看了一下,也沒有跳腳,一如他三十三年來的斯文沉靜,有怒氣冤氣也不形於外(或者是我太遲鈍看不出來?)。他只是收下,並且簽了一張三十萬的支票給我,依舊不語。

  根據我與他認識了二十九個年頭的瞭解程度來分析,這位仁兄肯定是有煩心事,而且依照慣例的悶在心中悶不吭聲的自行消化。與他做夫妻四年沒什麼值得稱頌的,但與他做兄妹兼哥兒們倒有一輩子了,所以我也就當仁不讓的問道:「怎麼了?難不成你出牆了,怕我知道?」我將他一同拉躺在大床上,依照小時候養成至今的習慣,窩在他溫暖的懷中談天說地。

  「我曾經決定與你這樣過一輩子的。」他摸著我近來又剪短的發,挑看著幾撮染成金色的扯了扯。

  「你要斷絕我的金源了?」我垮下臉,滿是棄婦之色。

  「不。」他笑。「你曾要求我比照唐或的離婚條件辦理,我不是答應了嗎?雖然以我目前小公司的收入來說,要每個月付你三、五十萬是吃力了些——」

  「我說過七、八萬元就可以了嘛。」我連忙打折。開玩笑!我們兩家的田產看起來是很多,但未變現之前,能花用的也不過是租金而已,哪裡比得上大企業「唐遠」的氣派?我們這種人還是承受不起大手筆的揮霍,小家子氣得緊。何況創業維艱,朱棣亞的公司再賺錢也不能毫無節制的揮霍,他可是有遠大自標的人呢。

  「棣亞,你有喜歡的人了嗎?」我趴在他身上問著。

  他靜默了下。

  「有一個女人,可能懷了我的孩子。」

  「咦?你允許別人生,就不許我生?」看不起我哦,我雖不是很美,但也不醜

  「菲凡,你倒來計較這個,拜託有點為人妻的樣子好嗎?」他啼笑皆非的又拉了我頭髮一次。

  好吧,我乖乖的扮演「妻子」角色。

  「你腳踏兩條船,可惡壞男人——咦?不對,我先借問一下,是你去勾引別人呢?還是別人設計了你?前一陣子你被資訊雜誌評選為科技界才子俊男之一,被女人倒貼也是極有可能。」

  他又笑了。奇怪,為什麼我的話常能令他笑?這是不是他慷慨給我零用錢花的主因?畢竟朱棣亞是不常笑的男人,很多時候他的笑只為了禮貌,並非真心。

  「我不太明白她的心理。我對女性並沒有太多的認知,你也知道三十三年來我並不熱中於男女之事。與你親近又作不得准,你並不是正常女人的範本。」他想了一想,突然吻了我一下。「菲凡,你會覺得渾身顫慄,產生酥麻觸電的感覺嗎?」意指接吻。

  他在說神話嗎?幾時被愛情小說洗腦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回吻了他一下——

  「老兄,實際一點吧。人家說做愛像火山爆發,宇宙爆炸,也像假死,可是那也只是肢體交纏時彼此配合而感到歡暢片刻的鬆馳而已,沒有人家形容得那麼誇張。此刻您老卻想只是接吻就要得到觸電,建議你去牆壁撞一撞吧,你這輩子絕對修不成情聖的功力。」

  「也許『愛情』這東西會使一切顯得不同。」他深思著。

  我拍拍他的手起身。

  「我不曉得,但我挺好奇那名女子的長相,如果真有人懷了你的孩子,你會要她嗎?」

  「不一定。畢竟我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如果有了真正的家累,勢必得從工作的時間內分割出一半來經營家庭,對我的生涯規劃而言,不是好事。」

  可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總會有荊棘意外橫阻,豈容自己撥撥打打便算作數?

  「男人一旦戀愛了,會像唐或那樣瘋狂嗎?」我在九年前曾把唐或的追求史當成稀奇事說給他知曉。

  「我不知道。」他眼光怪怪的掃了我一下。

  「那你去戀愛看看嘛,我要看!」我興致勃勃的拉著他的手要求著。

  他眼光閃了閃,口氣突然有些僵冷:「你是真不在意還是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無論如何那都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呀。」我直覺的出口叫著,然後愕然的盯視他「似乎」有些生氣的面孔。

  我們互相瞪著不語。

  然後我終於知道了一件事:我們吵架了。

  ***

  我與朱棣亞的哥兒們情誼勝過一切;當然因為情誼深厚,所以在雙方家人的力撮下,覺得與他掛上夫妻名分也不錯。世上多的是仳離的曾經海誓山盟男女,朋友般的相處反而能長長久久,給彼此自由的方式就是當一對夫妻,然後在夫妻名分間,長長久久的做互相扶持的朋友口這是四年前我們立下最好的解決方案,也一直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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