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這個男人有點酷 | 上頁 下頁
三六


  弄潮拿起圖表給他看,說著她當日的發現:「喏,你看。連成一線像是個『呆』字,他是不是在偷罵你、耍你呀?」

  管又寒蹙緊眉頭,開始想著這個可能性。如果那三道耍得全江湖雞飛狗跳的指令都能只是個玩笑,有什麼理由這二十道會不是呢?他一向以耍怒他為樂事呀!只是,他以為將百寶箱與醫書藏起來已是大大耍了他,便不會在去深思地圖上是否含有其他玩笑,而童笑生又故意將地圖化成模糊難辨,讓他千辛萬苦又咬牙切齒地一路南下尋找——是的,那尚不能大大激怒他!如果當他千辛萬苦找到第二十個目標,挖到的卻只是一張寫著:『你被騙了』的紙條,他會一路吐血,氣回「深塹幽境」將那老頭挖出墳墓鞭屍。並且丟到河中餵魚。

  「又寒?」弄潮推了推他。「來,小弄潮,妳還看出什麼嗎?」

  「有,你看,如果咱們以方位來說,由西邊來看咱們大明疆域圖,你會不會覺得像是一顆骷髏頭?差別只在骷髏的右眼多了一個『木』字。」

  某個了悟令管又寒乍然跳了起來,不過他沒忘了將懷中的小美人抱在雙臂中。

  「我的老天!」

  「又寒——」

  她的低呼猛地被他的吻打斷,他猛吻著她,抱著她轉圈圈。

  弄潮知道他正在開心,以著從未有的狂喜在開心著!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替他高興,緊緊地抱住他脖子,熱情地回應他。

  「千臺山、西骷峰,峰頂最西側的一棵松樹,正是我二十年前栽種下去的,而一旁的山洞是我幼年時寂寞悲傷時的天地!他將那些東西放置在那洞中,他果然是在耍我!老天,我居然花了四個月去找那些就放置原地的東西,由北到南走了這麼一遭——」

  弄潮連忙打斷他:「謝謝他!否則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靜了下來,輕輕搖著她,深情道:「是的,為這一點,我決定不怪他。不過,小弄潮,不是妳找到我,而是我找到了妳。」他細吻她:「我深愛的小偷馬賊。」

  她皺皺俏鼻子,不可一世道:「那是你的榮幸,我深愛的夫君。」

  ***

  既然知道了那些醫書與靈丹妙藥的放置處,理當速速趕回關外的「深塹幽境」才對。但弄潮一方面是想玩,一方面想知道二十道謎解開之後,會見到什麼東西,於是纏著管又寒南下,找出剩餘五個紅點的所在地。難得她能踏盡每一寸國土,夠她開心了。

  在抵達江西省的南昌府時,弄潮打聽道那位資助賁重誠揮霍成名的笨王爺就是鎮守在此,因而,她偷偷地捎了一封信叫商行的人以「躍日齋」之名面呈老王爺,不敢給管又寒知道;她相信,不久之後如果賁重誠沒有被抓去充軍吃牢飯的話,至少也會成為一個身敗名裂的過街老鼠!膽敢冒用她老公的身分。沒有抓來千刀萬剮以算便宜他了,若要她當真隨他去作威作福而不管的話,她著實是吞不下那口氣的。她會耐心地等著看結果,而不會笨笨地四處探問過程,否則她老公一定會知道她的小把戲,到時免不了又要被他訓一頓了。她才不要咧!

  當他們一同在桂林找到終點處時,不約而同地對看了一眼,這一段旅程,在今天過後就要劃下句點了。

  童笑生留下的信箋裡已指出東西放在一座廢墟正廳門上的橫匾中。

  弄潮一心尋寶,想知道最後的答案,迫不及待地施展輕功,將放在匾額後面的一隻鐵盒子抓了下來。約有一呎長、三呎寬,她吹掉上頭的灰塵,發現盒子上了鎖,便立即從秀髮上拿下一跟銀簪,挑了兩下,應聲而開。她得意地對他笑。

  「那來這麼一手功夫?」

  弄潮笑嘻嘻道:「我朱大嬸的閨名叫范小餘,要不是在準備闖江湖之前就給我朱大叔追起來當妻子,如今名氣可真是不得了了,不會叫什麼『神偷』,也會是『巧手、千手』之類的。不過,她也只肯教我這一手了。」

  「因為妳不乖?」

  她瞄他:「講那麼難聽,我只是比較活潑罷了。」話完立即打開盒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張紙條:

  辛苦你了,徒弟,恭喜你尋獲傳家至寶。

  紙條下是一幅捲軸,弄潮將鐵盒交給他,拿出捲軸,將它攤開看。

  這一看,看得他們兩人臉色都不是普通的詭異——最後,弄潮大聲地爆笑出來!

  她一手拎著畫軸,一手指著他大笑,而管又寒依然是哭笑不得地看著、瞪著,還得扶著小弄潮,怕她笑得一時站不住跌坐再地。不過,他又瞄到盒底又有一封信。他讓弄潮靠著他,然後騰出一隻手打開那封信。弄潮連忙湊過來看,止不住笑的讓肩膀一聳一聳的。

  呆徒弟:

  為師的畫像還不賴吧?一個人活到九十歲依然能一表人才可真是不簡單呀!比起那撈什子沒用的百寶箱與醫書,為師的音容可說是千金萬貫也難求的了。

  為了怕我上西天後你太想念我,於是你師父我在經過廣東時,認識一個自稱來自義大利的西洋傳教士,恰巧那位姓利的先生有位擅繪圖的朋友,當下,我便請他替我畫下這一幅了,如何?徒兒,西洋的畫風,真實得彷如照鏡子時看到的自己對不對?我就說咱們大明朝的畫匠太死板,明明是尖嘴猴腮的人也能畫成方頭大耳的帝王相,說什麼福氣討吉利,我還真懷疑那些飯桶怎麼分辨得出畫的是誰?難怪歷代的帝王畫相全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分配到的名號。

  還有呀!為師畫中穿的衣服,聽說是西洋人「紳士」才能穿的,為了當第一個穿上西洋衣服的大明朝人,特以此畫相流傅後世為證。至於頭上那頂帽子,雖然為師我認為像是一隻翻倒的夜壺,可笑得緊,但既然西洋人都敢戴著飄洋過海讓人笑,我又有何不敢的?也許數百年後,它會成為我國風行的配件。

  看到主軸右邊的豆芽字沒有?利瑪竇先生告訴我,那是西洋字,代表著:最英俊的大明朝男子。那是我要求的。可憐他們這票化外之民的文化居然只停頓在我國殷商的甲骨文時期,但願他們早日趕上我國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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