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這個男人有點酷 | 上頁 下頁
三三


  情況有些詭異了,那個小禍水還在開開心心地火上加油:「又寒哥哥,這位賁公子看來醫術高明得很,我等不及要看你們互相切磋了呢!賁說他會知無不言呢!」說完,拉著管又寒坐在她身邊的位置,還刻意將椅子挪靠在他身邊,其中親密意味不必多言。

  管又寒有意阻擋賁重誠去看弄潮,拱手道:「賁公子,久仰。」這動作成功地讓弄潮躲在他寬背之中。

  「好說。」賁重誠也拱手,有些挑釁道:「聽說管公子也是一名卓絕的醫者,不知對韓姑娘母親的眼疾,有何高見?」

  「尚在研究中。賁公子乃童笑生之傳人,理當更加技高一籌才是。」其實弄潮根本還沒有對他提起她母親失明的原因,管又寒只淡淡地虛應。

  韓震須連忙打圓場:「哎,哎,咱們先用膳吧!在一邊吃時,我會詳細告知我伯母的病情的。」

  有外人的場合中,女子向來不能發言的,能夠同桌吃飯已算開明作風,所以即使弄潮是最明白母親失明始末的人,也容不得她多舌。剛才她的攪局已使她那堂哥頻頻對她露出「關愛」的眼神了;給他一點面子吧!

  弄潮乖乖地依著心上人的背,慢條斯理地剝著蟹黃吃,也體貼地替她老公剝了好下酒吃。

  韓震須在接收到小堂妹許可的暗示後才道:「我表姑是在出生滿月時,被我太姥姥以自身的血,和著一種叫『九狐斷仙草』的草藥塗抹在她眼中,據說這是一種西域傳來的咒術,稱為血咒。我奶奶再收養表姑十年內,不斷地找來名醫與法師,就是解不開這道血咒,因為它不是完整的血咒,法師無法解;卻也不是醫術上所能化解的,因為天下名草無奇不有,但居然沒有一個大夫聽過『九狐斷仙草』這名字,更遑論知道化解它的藥物了。每一位診過我表姑的大夫都斷定她的眼睛完好如正常人,沒有受過傷害,無從醫起。」

  「你們聽過這一味藥草嗎?」弄潮不抱希望地問著。

  賁重誠是一臉的面有菜色;而管又寒一逕是深沉的臉色。不過,就是有一種人死要面子,硬是開口:「哦,『九狐斷仙草』,這味藥,我似乎在家師口中聽過,但,他老人家已仙逝,我得回頭找一找,你們知道,他把所有遺物全藏在那三道指令中了!目前有許多江湖上的朋友在替我尋找,相信不久便會找到的,到時要醫治韓姑娘的母親就不再有問題了。」

  弄潮低語:「那是表示,我們還有得等了?即使等到也不見得能醫?」既然那些寶藏根本是假的,那能還有什麼指望?這姓賁的傢伙真是讓人越看越火大。

  「弄潮姑娘,在下一定會盡全力醫治令堂的。」賁重誠再三保證,並且不忘譏笑管又寒:「不知管兄有何高見?」

  管又寒沒看他,只看著韓震須:「震須,我記得你提過令尊在去年購進了一批珍貴藥材,其中包含一味『千年寒苓參』是不是?」

  「是的,那種寒苓參產自北方的『野人女真』國終年積雪的雪洞中才孕育得出的果實。我爹只得三顆,除了一顆已上貢至朝廷外,尚餘兩顆。留下來是想在他日有幸遇到伯父時,給他老人家用來替表姑補身子,上回弄潮的兄長已告知山上的地址,我爹可能已回京師告知奶奶一同上山去了。」

  「很好,你立即派人傳書到山上,吩咐令尊先擱著,將來有用。」

  賁重誠輕視地笑道:「管公子恐怕有所不知,『千年寒苓參』也許是武功聖品,也是醫治絕症的上好藥材,用以起死回生、駐顏回春都可以,可就沒見過會有人沒一點藥理常識,把它當成醫治眼疾的妙藥。」他心目中根本當管又寒是一名庸醫。

  管又寒依照慣例,絕不理會無聊人種,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筆賬好算。

  幸好有韓震須來緩和場面,否則這頓飯可難吃了。不過「千年寒苓參」是否有用,他仍會飛鴿傳書告知父親,畢竟有了希望就不能放棄。

  至於那位童笑生的「傳人」,他想,暫時不必太熱絡了,連個建設性的提議也沒有,反而給人虛有其表的感覺,相形之下,深藏不露的管又寒更令人期待了。

  ***

  「哇!那票『絕情門』的女人也來了,好多熟面孔哦,咦?慕容三兄妹也來了?可見童老頭生前的威望不錯!這麼多人來朝拜。」

  在賁重誠住的「沁華園」最高的屋頂上,趴著兩條人影,一高一矮、一壯碩一纖細潛伏在屋脊相接連的暗處,正巧面對著賀客如潮的正廳大門,可將裡面的人頭數個清清楚楚。

  「不是老傢伙的威望,他退出二十年了,中生代、新生代的江湖人全不認識他。」管又寒的嘴唇貼在她小巧的耳邊低語,他的一條鐵臂輕輕環住她纖腰,以防她不小心滾了下去。

  如果可能,他不會帶她來,但這小弄潮兒夜夜與他同榻而眠,想獨自外出而撇下她,簡直是妄想了。

  其實管又寒沒打算再來此地,因為他不急著拆穿那冒名者,除非當真有什麼人在背後策劃一切,否則他不會管這傢伙演什麼把戲,因為他無法從中得到任何好處,那些金山銀山全被他撇在「深塹幽境」中陪老傢伙長眠,沒有人可以得到的!武功秘笈之類的破書也被他當成冥紙燒了,將灰灑在老傢伙的墳上當肥料;他只留下珍貴的藥材與醫書,這些才是對世人真正有用的東西。

  今夜會來的原因是他的小妻子大呼無聊,纏著他要來看熱鬧。與其再度受她媚惑,他寧願帶她出來。雖已有夫妻之實,數日來她又硬要與他擠一床,但他仍得克制自己;至少在婚前,他不會讓她受孕!偏偏小傢伙不領情,總要「欺負」他到失控才高興,他只好轉移她的注意力了,由她的月事推斷,這些天是她的受孕期。僥倖逃過第一次,他得小心計算才是。

  弄潮悄聲拉他衣襟道:「這些人前來是想得到些好處囉?如果這些江湖人願意腳踏實地的工作,還怕沒飯吃嗎?我真不明白他們不工作要何以為生?」

  「去偷、去騙、去追捕江洋大盜領賞金,或投靠某一世家當食客;沒有做大事業的腦子,又不甘往下階層的勞力去做血汗錢,便只得淪落這般了,那邊有好處,那邊鑽。黑道的人可以做得名正言順,這些白道的人就要小心面子問題了。」他對這些偽君子沒有多看一眼的興趣。也好,讓小弄潮看清江湖上衣些現實且骯髒的事,她會明白攪和在其中,即使得了個天下第一的名號也不過是代表一群污泥中的大污泥而已,不值得努力的。虧那些人還玩得沾沾自喜,其實不過都是些不事生產的無賴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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