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嬰粟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他——睡了嗎?以她有限的男女性知識的了解,知道男人在激情過後很容易疲累,會沉睡。可是知識畢竟是死的,不然——書上不是說男人上過一次床之後精力的凝聚需要二天嗎?可是他——書上一定說錯了!

  她悄悄由他懷中抬眼,他仍閉著眼?她吁了口氣,慢慢的退離他胸膛,卻在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內給他抓了回來,跌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去哪?」

  「廚房。」匆匆抓了被子遮身!冷不防看到被單一角的血跡,她有些怔忡了。她的純真明確的被他奪了去,他得到的太多了!原本她只打算交出身體,沒有熱情、沒有心,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把這些也給了,包括她不願給的。她在他放鬆的力道中縮回手,從衣櫥內找出乾淨的衣服穿。從所剩無幾的衣物中回想到她昨夜已收好了行李。

  王競堯也穿好了衣物,走過來替她拉上拉鏈。

  「走吧!該到我那兒了。路上有餐廳我們再一同去吃。」親了下她後頸——「妳適合穿飄逸的裙裝。」

  她不敢抬頭看他,自從被他喚起了熱情後,她的身體總會在他親近中感到蠢動的激情。好可恥!為人情婦就是這樣嗎?一旦在身分上正名後,會變的放蕩,是嗎?

  她已經不純潔了!印上了屬於他的烙印?她的一生,再無其他奢想——

  「我母親呢?」走出門外,她才低問,仍是不願看他。這男人成了她的男人後,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光放在院子外的一輛賓士房車,兩名穿黑西裝的男子正依著王競堯的手勢進屋去搬她的行李與書。

  而他領她進車內。他果真是有錢的,至於錢的來處——也不是她能在意的事。

  「妳還痛嗎?」他由另一邊坐進來,托起她的臉,灼灼盯視著。

  「不痛。」既然他不能分擔她的疼痛,告訴他會痛又如何?尤其疼痛來自他的侵占。現在這麼問有些可笑。

  他低笑了聲,不知道是讚賞還是嘲弄,將她肩膀攬靠在他肩上,輕道:「倔強的女孩。」

  ***

  當一個男人的情婦要有什麼表現?他是個黑社會流氓老大,或者尚有其他身分?但那不重要。只是,她似乎不像一個情婦。

  他喜歡安靜,所以住在市郊的別墅?空間不特別大,但以二個人居住而言,也夠空曠了,常是靜得連空氣也凝結了似的。她有她自己的房間、書房以及起居室。除非他找她,否則她不會清楚他在家與否。也許他常不在?誰知道!畢竟這裡只是他養情婦的地方。沒有男人會將小香巢當家看的,他必定還有別的居處。

  住進來已有半個月了,上下學有司機接送,早已引來各方側目猜疑。但因她獨來獨往慣了,話說得再多再難聽也不致對她造成一絲傷害。

  典型情婦的生活可不是?有佣人、有華宅華服?他叫人為她量身訂做的各式衣物塞滿了整個更衣室,天天穿新裝也穿不完。衣服的款式全憑他喜好而定,所以一系列的裙裝洋裝,以白色淺粉嫩色系居多,只因他覺得好看。情婦不應全是坦胸露背、嬌嬈妍媚來勾引恩客的性慾嗎?為何她的衣服中全無一絲坦露的?就連內衣褲也是保守的少女型。

  這男人有強烈的支配慾,並且不允許有任何違抗他意念的事件。也許他是將她當洋娃娃來看待了!何妨呢!他花了一大筆金錢,她的作用全在取樂他而已。

  星期天的早晨,除了看書,似乎也無他事好做。她對空間的探索沒有任何慾望。所以半個月來,除了她的房間,她並不明白整棟別墅其他的構造。一樓的廚房與客廳外,也許尚有其他房間?花園中也許種了許多花,但——那其實是與她無關的。再華美、再精緻,到底仍是一座牢籠。

  期中考近了,她一向不會刻意去拼好成績,中上的標準,要升學並不難。但,要不要升學呢?讀書只是她打發時間的消遣,在賣身後的現在,她還眷戀它做啥?想到他會應允與否?

  「小姐,王先生請您下去陪他用早餐。」電話內線傳來佣人林嫂的聲音,機械化的報告,指示著她該「上工」了。

  原來他在。昨夜他並沒有來找她。還是他一大早才回來的?何憐幽換下睡衣,套上一件雪白洋裝,妝點成他愛看的模樣,這叫——職業道德。

  飯廳裡不只王競堯一個人,尚有她見過的石桐,以及不曾見過的一男一女。他身邊的人都是精采出色的人物。連她這種絕不會對不相干的人多看一眼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能出入這地方的,相信是王競堯會重視的人。

  他們這些人身上一致有著沉肅的氣息與可傷人於距離之外的銳利眼眸。奇怪的流氓!原以為混黑社會的人一律是李正樹那般流氣不文的下流胚?但他們不是。不僅衣著上沒有刻意彰顯,也獨來獨往的不帶手下虛張聲勢,流露著謎樣的氣息讓人不由得骸怕。但事實上他們看來像是上流社會的貴族,或像知性的學者,但——危險。

  「過來。」

  王競堯對她伸出手。在一群出色的人中,他依然最耀眼,主導著一切。她走近他,右手放入他手中,他優雅而溫文的吻了下她的手臂,扶她坐入一旁林嫂拉好的竹椅子中。輕問:「妳想吃什麼?」

  長形桌上的早點中西合璧,有小米粥以及各色醬菜?有土司、三明治,擺出十來樣的菜色。

  「牛奶。」不待她回應,他即吩咐林嫂先倒一杯溫牛奶。

  她不喜歡喝牛奶,並且也沒有吃早餐的胃口。低垂著頭,玩弄桌巾的流蘇。既然他不介紹其他人,代表她不必知道太多。即使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那金髮的俊美男子、以及那位艷麗無雙的大美人正銳利的打量她,那眼光幾乎是苛刻的。他是在展示他的玩具嗎?

  「喝完它。」他將牛奶拿到她唇邊,口氣中添了一絲強硬。

  迎上他的眼,又看向面前的牛奶,她搖頭。「不。」

  他的唇抿成微怒的線條,將她拉扯入懷中,輕咬她耳朵,低語:「我要妳喝。」

  她全身閃過一陣輕顫,不知是他的啃咬或是他的語氣引發她的恐懼。清盈大眼幽幽的、認命的看著他,接過他手中的牛奶,喝下了它。喝完後立即摀住嘴衝入廚房,在洗手臺中吐盡胃中未消化完的殘渣與酸水。

  「我以為妳適合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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