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嬰粟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第二章

  「你叫石桐送回去的是什麼?」

  已是淩晨時分,五月的深夜還微沁寒涼。一頭金髮長及腰際,以黑髮束成一束的俊美混血男子低聲的問著面向窗外的王競堯。

  他叫龐非,「豹」集團裡頭的謀師?中德混血兒,唯一與王競堯共同成長的人,也是唯一敢質詢王競堯行事的人。如果說王競堯是冰中的火,那龐非就是火中的冰。相斥,卻又怪異的協調。一個狂猛而優雅,一個內斂而沉靜。能共同走過二十九年的歲月,而依然共處,也算奇特的組合了。

  先前他知道王競堯怪異的拖著一個小女生上來,這情況已是絕無僅有,加上昨日的事情因他人尚在美國而無從得知。好吧!也許久不沾女人的王競堯改了口味,想沾清純的丫頭來嘗鮮?但處到三更半夜,又特別吩咐石桐——豹王的近身第一高手,來送她回去。情況已容不得他不問了!王競堯不能對普通女子動心!

  「競堯——」

  王競堯旋過身,嘲諷的盯著他。

  「你想知道什麼?又想阻止什麼?何時你閣下多重身分中又添了保姆一項?」

  龐非退了一步,側過身子,不讓平靜面具被打破!

  「你給了她一袋子錢!」

  「有趣嗎?我買了一個女人。」王競堯一手搭上他肩膀,迎視他來不及掩飾的詫異!換來他狂放的大笑!

  「你不是說真的!」

  「你很清楚我是不是說真的!」他收回笑,轉身撿了一顆白色扣子——她始終找不著的那一顆。

  龐非原本白皙的臉更蒼白了!王競堯那種依戀的眼神讓他無法冷靜!他是認真要那女孩!

  「因為她是處女嗎?如果你要,我可以——」

  「誰要是存心傷害她,我定不輕饒。明白嗎?不管那人是你或——」他聲音閃動危險的輕柔——「是他。只要傷害我的女人,下場一律是毀滅!」

  龐非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氣!踉蹌了一步。不敢再提出疑問句做更多的挑釁,即使是搬出「他」——只道:「我明白了。」

  ***

  一入門,看到母親枯坐客廳中委靡的身影,因她的開門聲而驚跳了起來!佈滿血絲的眼睛大張,驚懼急急向她走來!

  「你可回來了!李少爺說你被黑社會的人抓走了!我好害怕,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急切的問話在看到何憐幽紅腫的唇與延伸到領口中的吻痕時停住了。

  「我的天——」何林金萍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完了——李少爺不會要被汙過的身子——你為什麼不反抗?你的弟弟們完了——」

  何憐幽抓緊披在肩上的男用夾克?因為制服少了扣子,無法穿著見人,所以離去時,他將他的衣服給了她。下車時,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給了她一個包包,裡面有五白萬現款。她沒有多說什麼,將袋子交給形同癡呆的母親,便再也忍不住的奔入房中,用力甩上門!

  不!他沒有強佔她!只是在數個小時中不斷啃咬她的肩頸、親吻她的面孔。可是,逃過了今天又如何?他要她明天搬入他那兒。不是酒店。會有一個人來幫她搬行李,而她放學後就是他專有的了!

  浴室的鏡子中映出她嫣紅的臉蛋。蒼白的面孔,幾時有了這種紅豔?他——為什麼看上她?她不夠漂亮美豔到讓黑社會老大列為情婦人選?既不溫柔也不熱情,她這麼彆扭又無趣的一個人,為什麼他會要她?哦——老天!那個可怕的男人。不必大聲開口,也不必出手打人,卻可以讓人感到致命的威脅與壓迫。當他生氣或命令人時,聲音是最輕柔的!可是,她知道,他的內心狂猛而激烈,否則他不會對她做種種瘋狂的事!只要稍稍不順他心,就像他撕破她衣服一般,他會一瞬間爆發,教人無從防起,只能成為他的獵物。他——根本是容不得別人不聽他的話!

  她怎麼會惹上這樣的男人?

  他看到她最隱私的腳踝,拭去沾了她腿的汙血,吻了她的裙子——那時已教她迷惑了!如今,他用錢買了她——情婦——她居然成了他的情婦——

  如果今天任李正樹帶走,頂多熬個三年,待他厭倦了即可恢復自由?但王競堯——他說買她一輩子,就鐵定是一輩子,即使那天吸引他的因素不復存在,他也會以一個金色牢籠關住她一輩子。輕輕打了個寒顫——那種男人,會是生來克她的嗎?她承受得起嗎?他二十九歲了,而她才十七。十二年的差距劃開了一道鴻溝,他為什麼要她?這問題,恐怕會困擾她一輩子了。

  「憐幽!你出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何母在浴室門外拍打著,聲音顫抖的興奮!

  的確,比起李正樹只肯給一百萬比起來,五百萬可以做更多事。

  她打開浴室的門,機械化的開口:「明天他會派人來接我走,也會派人來拿我的行李。會在一個月內安排你們三個去瑞士治療,直到好了為止,一切費用他負擔。」

  「真——的!?他——他是誰?一個混混怎麼會有這麼多錢?他是不是為非做歹賺來的?」何母結巴的問著,一方面欣喜有人肯花錢,一方面又怕惹上麻煩。

  「那也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她又甩上門。這回脫去衣物,讓熱水痛快的淋盡全身!淚與水的交纏,她是沒有淚的何憐幽!眼中溢出的熱燙液體,只是體內多餘的水份無處傾瀉罷了!

  無所謂的!一切世事,早已無所謂了!

  ***

  一夜的無眠,致使早晨過了大半才清醒。鬧鐘沒響,昨夜忘了定時。起來時已指著十點半。浴室鏡中映著依然青紫的頸子,使她決定放棄今天的課與下午的輔導。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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