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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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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蔚湘怎麼了?」葉夫人打開大門,看到向來沉默乖巧的女兒居然淚流不止,雙眼無神,驚得聲音也大了起來,引得葉繼儒與兒子們皆走了過來。 陸湛輕道: 「沒事,我先扶她回房間,等會再說。」 「不行!這成何體統!她應該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在外人面前不該放縱自己。蔚湘,妳自己說,為什麼會這樣!?」葉繼儒隱住關心,只能指責她不知克制。 「他走了——」她失神地說著,推開陸湛的手,遊魂似的朝房間走去。 「誰走了?怎麼回事呀?」葉夫人更迷糊了。 「原來那一天的對話就是他在告別——」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掉?他要她等!可是明知道他走上了哪種路子,她如何平心靜氣去等?等他殺出一條血路、建好一座城池再來找她?如果他有不測了呢?她甚至無法陪他承受! 她知道自己沒用,但沒料到他連讓她陪在一旁的機會都不給。她依然只是個包袱嗎? 他公寓的房東鬆了一口氣,送走了一名太保,此刻正吆喝著工人重新粉刷要去煞氣。 走了、走了,人去樓空,什麼也沒留下,也帶走了她的心,任她失魂落魄,還有什麼值得她在意了呢?他為什麼不親自告訴她?她已經努力改掉愛流淚的毛病了呀!他怕看淚水,她可以堅強忍住的—— 心好痛——代表她還活著對吧? 「蔚湘!站住!」葉繼儒驚怒地看著不再順從的女兒,忍不住又吼了出來,也終於喝住她的步伐。 她看向父親,怎麼也止不住的淚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不想傷父母的心,但她真的忍不住,而且心口又那麼地痛——他——不告而別了呀! 「陸湛,你倒是說說,她中了什麼邪,她這麼失常到底是為什麼?」葉繼儒竟無法在那張淒楚的面孔上施加過多嚴苛的質問,只好問站在門口沉默的陸湛。 陸湛不語,深深望著她的淚眼許久,不知從何說起,確實也不是他有資格多言的,只道: 「好好讓她休息,過兩天再說吧,如果蔚湘願意說的話。我回去了。」 沒有他置喙的餘地,又何必硬要留在舞台上死撐著不退場呢?他不是主角一直都不是。 他走了。葉家人沉重地互視了會,轉要問另一個當事人;情況益加令人不解,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 「蔚湘——」葉夫人走了過去,為女兒的淚心疼,伸出了手,才發現她已有十來年不曾摟抱過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兒了,一時竟有椎心的生疏,所以沒碰到她。 葉蔚湘努力拭著淚,背貼著她房間的門板。 「不是陸湛。」 「沒有與陸湛吵架是嗎?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克己心急地追問。 她咬住唇,不看向任何人: 「我愛上了一個人,但是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懂什麼愛!?妳別給我胡來,除了讀書之外,妳給我安心跟著陸湛!我葉繼儒沒有朝三暮四、不守婦道的女兒,妳最好記住這一點!」 「爸——」葉蔚湘的兩位兄長一同叫了出來。 葉蔚湘哽咽了不,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指責與關心,閃身入房內,鎖上了門,摀住雙耳,不聽不說,紊亂的心只求麻痺之後無感地解脫。 他要她等他,可是她沒有法子在天天猜疑他或許遭不測的心緒中去等。她寧願選擇死去,也不要在精神折磨中去苦守一分諾言。在他眼中,她真的那麼累贅嗎?多麼沒用的葉蔚湘呀,甚至連努力也不能夠—— 努力——人海茫茫,她上哪兒去努力呢?他要北上,是台北?基隆?還是桃園?沒他的線索,光是一個台中市就夠她找一輩子了,而且唯一能找的地方也去過了,人去樓空是唯一得到的答案,她還能如何? 一抹希望的色彩突然打入腦海中,如果他還沒出發呢?也許他會在交代完事情後才北上,他還有一票手下要道別呀!他那個人不是向來在夜間行動的嗎?也許她可以在車站遇到他! 但他會怎麼北上呢?搭飛機?坐汽車?搭火車?還是讓相識的朋友載他前往? 無論如何,她都得賭一把,儘管押中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她總該為自己爭取一些東西吧!也許老天肯幫忙、也許他們命定了要相守,那麼就會有許多巧合發生,讓她得以找到他,與他見面—— 只是,見面之後呢?再一次互道珍重再見嗎? 她軟而無力地滑坐在地毯上,視而不見地盯著丟在地上的書包,漸漸理出思緒,答案只有一個—— 她不要等待,她要與他在一起! 給自己一次機會,讓忠於自己的心任性上一回吧!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只要想到不能再見,胸口幾乎被碾成碎片般的擰疼難止,這分疼痛令她更堅定了自己要做的! 她跳了起來,開始收拾簡便的行李,也寫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她好自私、好不孝,可是在渺茫的機率中,她博上這一注已不容她回頭。如果她在火車站挨到天明,依然沒見到他時,她會回來,然後活著,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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