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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對!」二、三十個幫兵也興奮地大吼。

  「走,咱們去酒家喝個不醉不歸,為明天的成功慶祝!」迫不及待要享受花錢的感覺,陳大成招呼著手下,浩浩蕩蕩往燈紅酒綠的世界走去。

  幻想著當真正「大哥」的感覺,他想了一輩子了!

  這種生意多來幾樁,他們巨鑼幫穩發了。所以這一次絕不能有失誤,他會親自出馬,以後就沒人敢看輕他陳大成了,道上的人全會叫他「大哥」、「老大」——

  滿腦子風光的想像,令他飄飄然,眼中升起了嗜血的腥紅光芒。

  明天以後,他就是個「大哥」了——

  ***

  同一個夜裡,即將淩晨,耿雄謙的小房間來了三名客人。

  即使他將兄弟排除在與黑道人士的打鬥之外,但死忠的跟隨者仍代他打探了諸多事情。風神高中學生們封為「左輔」、「右弼」的兩人,平日除了代為領導各派系外,也出面協調各校間打鬥的糾紛;這種事向來由耿雄謙授意,並不出面,他只負責打鬥。近來與黑道人士有牽連,他根本是把學生爭鬥的事務完全丟給王正威與趙明德兩人去處理,獨自對抗巨鑼幫那些糾纏不清的雜碎。

  對於這一點,王正威與趙明德是有微辭的,但也明白耿雄謙決定的事,千軍萬馬也改變不了他的心思,所以他們只能暗中為他做一些事,例如料理掉裡坷高工的老大;與黑道人士有糾葛,全是出自裡坷高工老大之手。

  學生之間的打鬥,原則上絕不牽扯到黑道人物,這是鐵律,但裡坷的侯智彰違了例,自然得遭受其它各校的懲罰與唾棄。

  以五萬元唆使黑道混混打斷耿雄謙右手,結局是全中部各流氓高中的太保們打得他必須躺在病床一年才能復原,自食了惡果。

  他們兩人便是來報告這件事情,也順便來討論他校內的小紛爭。

  「——侯智彰已叫人取消與巨鑼幫的生意,但巨鑼幫似乎不打算收手。」趙明德報告完所有查到的消息。

  「他們已拉不下那個臉了。」李秋雉依然一身暴露的短皮衣打扮,絲毫不畏冬天的陰寒,身形由窗口移到桌邊,從長靴中掏出一把手槍,放在桌上,對耿雄謙說:「你會用得到的。」

  「哇塞!真的假的?」王正威伸手要摸,被李秋雉打掉。

  「我不需要。」耿雄謙沒有接過,甚至連看一眼也沒有。

  李秋雉肯定道:「你需要的。剛才我得到一個消息,陳老大想用槍對付你。明天他們解決掉一百萬的生意後,第二發子彈就會用在你身上。」

  「一百萬的生意?」他反而對這種事有點興趣。

  幾次交手下來,他明白這個幫派根本是成事不足的蹩腳幫,既是沒啥大作為,當然也不敢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頂多魚肉鄉民,充流氓而已,此刻會招來一百萬的生意,可就令人關注了。

  「聽說要殺一個姓孟的男人。」

  「孟?鐵血堂的人?他敢動!?」耿雄謙蹙起濃眉,雖不以為陳大成有這個膽,但世上多得是見錢眼開的痞子,也或者他根本不明白他要殺的人是什麼來頭。

  「似乎與鐵血堂無關,但據說這件差事之所以落到巨鑼幫是因為其他人不願接,然而陳老大並不知道,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名氣響亮。」

  這是李秋雉從母親那邊得到的消息,那票酒醉的混混吐露的訊息就只有這麼多了。因為那票人一入酒廊就連忙將自己灌昏,除了不斷炫耀自己有一大筆錢之外,就是拼命吃小姐豆腐,打探不出更詳細的內幕了,而且她關心的也不在於他們要殺什麼人,而是要對付耿雄謙的方式。

  「沒人敢接的生意,其中已大大有問題,也許真的是孟家的人,而他們並不知道。」

  李秋雉不以為然道:「你該關心的是自己,而不是鐵血堂。如果孟家有人遇險,他們有龐大的人力去把巨鑼幫踩成平地,不勞你關心。孟觀濤談不上對你有恩,他只是把老大位置傳給了你,然而,即使他沒有傳位,你也必然是風神的老大,我不以為你要對這種事關心。」

  「正威,幫我盯住陳老大那些人的行動,一分一秒也不能錯過。」耿雄謙很快地下決定。

  「謙哥——」李秋雉叫了出來。

  他將手槍提了起來,在食指間繞了數圈,笑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代表他接受了手槍——也有用它的打算。

  「你不會想阻止他們的行動吧?為什麼呢?也許那人根本與鐵血堂無關呀!」她不可思議地咆哮著。

  「我在多管閒事。」他承認:「我也不管那個倒楣人與孟家有沒有關係,只是,你們不會以為我只會等別人來殺我,只知反抗而不懂得什麼叫反擊吧?」他的笑容充滿森冷氣息,也緩緩說著:「我不會讓他們賺到一百萬,不會讓他們日後再有賺錢的機會。」

  沒有人嘗試再勸他,屋內其他三人皆吞了口口水,不置一辭。看著耿雄謙把玩烏亮的手槍,深沉黑眸中散護炙傷人的無情光芒,冷冷的氣息更添小屋內的寒意。

  李秋雉別開了眼,顫抖的雙手點燃一根煙,深吸了幾口之後,兀自歎息——

  那樣的氣勢註定了日後必然會是一方梟雄、統禦黑道的龍頭,然而,站在他身邊的人永遠不是她,她只被允許立于朋友的尺度上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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