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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好,決定不等他了!秋水拿起皮包,以殘存的力氣踢開椅子,決定先到兩百公尺外的速食店吃飯。留下了字條,她有些心虛地走了出去,心想:他一定很不喜歡被「拋棄」的感覺,或者不能接受食物比他重要的殘酷事實,但他會明白的。活著的未婚妻才有結婚的價值,死了還有什麼戲唱?她可以接受各種死法,但拒絕有人在她墓碑上刻著——此妹因饑餓而死,在食物暴滿的年代。

  就在她晃出校園還不到兩分鐘。白悠遠抱著一迭參考書進來,看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不必看紙條也知道那丫頭跑去填她的胃了。也許是有點反應過度,他公事包一提即刻沖了出去@

  「他們」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落單機會,希望他料錯,想著想著,他的腳步更加快速地跑動。

  ***

  「唉喲!你輕一點!」哀號聲不斷地傳來。

  「這樣好一點了嗎?」另一個聲音輕輕地問。

  「痛死了啦!」

  「哼!誰叫你單獨先走的?痛死活該!」白悠遠發現橫躺在床上的丫頭不宜采溫柔方式待之,愈溫柔她愈會撒嬌地叫痛,乾脆用罵的比較快,順便吼出他的憤怒:「我千交代、萬交代,叫你一定要在有我陪伴的情況下做任何事,你的表現是什麼?這些皮肉之傷只是懲罰你背信違約而遭來的天譴。」

  即使身上的瘀青一時之間仍然很痛,秋水也要強提起精神來反駁:「我的皮肉之傷是你近日來寸步不移的原因吧?別顛倒是非了,如果你早點兒告訴我,我死也要抱著你一起挨揍。你說!你是不是怕被人抓來一起打,才不告訴我的?」

  「是呀!我怕得要死!怕死了你這個宇宙超級大白癡,我看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不會是被打得更笨了吧?不懂防身功夫的人才有被K的本錢,你忘了是誰英雄救美的?」他用力一拍,最後一張OK繃精准地黏上了她鼻尖的小瘀青。

  事實上,要找出秋水身上不疼的地方倒挺困難的。當時白悠遠找遍了每一條巷子,終於找到她時,她已經鼻青臉腫了!太多的傷口來自她閃避不及地撞到牆角或吻到地表造成的。那群圍堵她的中學生沒持刀,也沒持棍,只想以拳頭教訓她。幸好秋水運動神經還算可以,在不傷人,也不要被人傷的原則下,她閃得相當狼狽,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受到這種「招待」?

  在被揍了幾拳後,她火氣也大了起來。可惜還容不到她發出怒吼,她的救命天神從天而降,一下子情勢大逆轉,她成了童話故事中的女主角,被英雄所攔救。等到她決定不要扮柔弱,也要打幾拳回來以示公平時,那幾名學生早已被擺平倒在地上了,接著幾輛警車前來帶走這一批問題少年,據說都是有前科的。害她一拳也沒打到,真討厭!

  此時最急需弄清楚的是,她為什麼會成為人家毆打的目標,她是這麼標準的好老師,來台中不過才兩個月,還來不及與人攀恩結仇,為什麼他們會找上她?況且,那些人看來似乎也不像是自己學校的學生。

  她小心地捧著紅腫的下巴,看著他:「我這輩子還沒有做過對不起人的事,你想,那些人K我的目的是什麼?而你似乎早已知道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

  白悠遠從購物袋中抽出一條法國麵包,示意她張開嘴巴,將一整條麵包往她口中塞去,讓她慢慢在口中分解吞下;除了要治她饑餓的肚子,也是要讓她閉上嘴。

  「原來我希望事情根本不要發生,最好能事先找到那些人解決掉這樁麻煩;可是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著實難以掌握,所以我一接獲密報。立即採取最直接保險的方法,與你形影不離。想教你防身功夫嘛。才知道你天資魯鈍得不可思議,今天這一頓毒打,足以讓你以後更小心些吧!怪來怪去只能怪你的莽撞!你根本忘了一個多月前找那個小男生飆車的事了,對不對?那孩子是挺講義氣地暫時服了你,但他的手下不服,尤其那些來自別校,呈半退學狀態的學生。他們倒也不是多想替老大報仇,而是那群小子個個都想當老大,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垮那個令他們前任老大心服口服的人了。如果是光明正大找你賽車,我就不會如此緊張,偏偏就我所知,所謂的『江湖道義』是不存在於那些小雜碎之間的:他們成不了大事,又好大喜功,個個想爭王出頭,還自以為瀟灑得不可一世。不過,主要也是知道那些人在吸安非他命,所以我決定讓他們去勒戒所反省幾年再出來;至於會打到他們躺平在地上的原因有二,一是我手癢,二是替你出氣,開心吧?有我這種未婚夫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秋水啃完了半條麵包已經快吐了,還有個不要臉的男人在自吹自捧。她拿開麵包,灌了一大瓶礦泉水,在嘴巴沒空的同時,只好以眼神表示不屑的嗤聲,好不容易將梗在食道的麵包給沖到胃中之後,她才道:「那麼,不事先告知我的原因呢?偉大的英雄?」

  「怕你會以擔心為藉口,半夜到我房間偷襲我,到時誰還我清白?」他義正嚴辭,以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表示。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他。一手指著他額頭說:「認識了你這麼久,才知道厚臉皮的說法可以運用到什麼程度。是誰說要提早結婚的呀?」

  他伸手拉她入懷,她低聲哀叫,還後仍是依偎在他懷中了,忍著疼痛也要享受他溫存的摟抱,儘管這傢伙吐出的話並不怎麼溫存。

  「是誰每次看到我赤裸的上身都要研究很久,又摸又搓的,完全不懂臉紅為何物?」

  「臉紅?不,我的血液要運用在更有效益的地方,沒空天天沖上腦門扮臉紅。」她往他頸子上咬了一口,企圖製造出瘀青,來個「婦唱夫隨」。

  他哈哈一笑,捏了捏她鼻尖,籲了口氣:「總算沒事了。」

  「你很擔心呀?」

  「當然!你還沒替我生娃娃呢!」

  她咕噥著:「真是不可愛的回答。」只好勉強當成是他特別關心的用語吧!說點好轉的話會少塊肉呀?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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