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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以為龍天運睡沉了,才要起身清洗一番,不料被有力的手臂勾住腰身,她又倒入健碩的懷中,灼人的唇瓣溫存地在她雪肩上啜吻不休,帶著濃濃的色氣勾引,像在暗示他還有很多熱情可以與她纒綿,這個火熱的夜晚還可以更長久,久到足以將睡眠這種微不足道的事給忽略。

  「以為您睡了,想清洗一下,讓身子清爽些。」

  「不困嗎?」

  「還不困。沐浴完,我還能趁著等頭髮幹的空擋看會兒書。」今日龍天運從外頭回來,帶了許多寫著江湖軼聞的話本,她約略翻了翻,覺得有些趣味,心中正掛念著呢。

  「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熱水一直有,書也都在不會跑。現在,你乖乖地,就待在我懷中就好。」他低啞的聲音像帶著小鉤子似,一直在她心口勾著撩著,將她給撩得臉紅心跳、七葷八素……

  她不愛這個男人,但她的身體已經抗拒不了他情場老手實非她這個剛經歷了一個男人的人能招架的啊背對著他,感受他雄健的身軀貼在背後,醇厚的溫暖氣味容易教人迷戀,雖然總是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沉迷。這麼多的例子,夠她警惕再三了。如果她不能是唯一,那就不該失去理智地任性縱情,身體可以失去,心則不能。但……這種事,又豈是她說了算?

  「滿身都是汗……不舒服……」

  「你就這麼想洗去我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嗎?」他語氣隱隱不悅。

  「我不習慣這樣不清爽的感覺。」這男人是在無理取鬧嗎?難道要滿身臭地互相薰昏,才算是對他在意的表現?

  「如果你把我放在心上,就不會在意這些。」偏偏龍天運真這麼認為呢。「怎麼可能不在意?對您上心就該要忍受渾身發臭嗎?」她不可思議地問。現在可是人夏了,滿身臭味誰受得了?

  「你……真是個沒情趣的女人。」龍天運忍不住抱怨。

  「您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沒情趣的。」柳寄悠覺得自己真冤。

  「你不是天生沒情趣,你只是不願對我上心!」

  憑什麼要她連心也要捧上呢?這人未免太貪心了!柳寄悠心中有些生氣,不願回話。

  「怎麼?不願理我?存心想冷落朕,是嗎?」

  「小女子怎敢冷落皇上。」這男人委實過分!當他想強索什麼時,就用上「朕」這個自稱,讓人不得不屈服,不敢不回話。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不曲意承歡,亦不巧言善辯以對,總是寧願一個人悶著,也不隨我出門,不是冷落是什麼?」他將她背對著的身子扳過來,兩人正對著臉。

  他口氣中的煩躁讓柳寄悠覺得好笑,心中雖然有氣,卻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反而要小心地按捺住他,以最恭順的姿態,說著讓人聽起來最誠懇不過的話。她纖手輕指他胸膛:「我一向不是熱情的人,皇上早已知曉,卻仍執意要我跟著南巡,這是皇上的失策,不是我的過錯。

  我……對皇上是上心的……但上心得很克制,您應該清楚,我是為何克制的。」

  「為了日後定然的失寵,所以在最應縱情享受人生美好時光時,努力克制嗎?」龍天運完全不接受這種說法、以及做法。在最美好的年華,遇到最理想的男人,不是應當縱情其中,像烈火般燃燒到底,才不枉來世上一遭嗎?倘若一生活成古井無波的死水,才是對自己生命的輕擲吧!

  「也不是這麼說……或許……」她喃喃低語,最後無言。

  「或許什麼?」龍天運可不容許她靜默,追問著。

  與其看她沉默,不如弓她針鋒相對,說些大逆不道的話。就算常常被她氣到冒火,也是好的。

  「或許,我就是奢想著能全身而退,或者少受點傷也好。」

  「真是個自私的女人……」他低聲批評著,然後吻住她的唇,決定讓她的小嘴用來親吻就好,不必說話了。

  如果這是欲擒故縱的手段,那龍天運得說,她玩得很高段、玩得很恰到好處、玩得讓他……就算知道是手段,也甘願被她勾住,不願放手。

  如此一個無鹽女……怎麼能撩到他心動成這樣?不管是被她氣過幾回,就沒想過要放手。可他都這樣了,她卻還成天想著要全身而退。

  想得美!

  他退不了,她也別想退!

  漸漸對她無禮的回應不再動怒,龍天運不得不承認,自己想要她開口與他談話,談什麼都好,甚至無禮也沒關係。他愛極了她輕柔悅耳的嗓音、犀利又冷淡的應對方式,並且每當他以為占了上風、惹她心動時,卻立即感覺到她又退了開去,一次次冷淡了面貌,愛極了她明明不想理他,卻不得不理他的憋屈模樣。

  如果,這樣的心性才華,再佐以一張曠世美顏,那當真足以傾城傾國了。不可諱言,他心目中——甚至全天下男子心中完美女子的樣貌,都是一樣的,絕對真正的才色雙全、聰慧靈巧、眼明心清,無論與她談江山或談風月,皆能暢所欲言,一抒胸懷。

  截至目前為止,柳寄悠是他遇過最接近這個理想的女人——當然,容貌除外。

  所以說,世間果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就算他是個富有四海的帝王,也求不來一個完美的女人。

  通常在才、貌無法雙全的情形下,他向以美貌為取決條件,所以至今他仍不停自問,為什麼想一再親近她?想藉由一次又一次的臨幸讓她臣服身側,不允她逕自轉身而去?

  他忍受不了她的不屈服、不迷戀他。當他對一個女人感興趣時,那個女人怎麼可以雲淡風輕地對他不以為意?

  如果是別的女人這般作態,或許他就一笑而過,將之拋諸腦後了吧?可偏偏這個名叫柳寄悠的女人成了例外,竟是讓他牽掛到即使用盡手段也要強求的地步。

  若今日他不是君王,怕是她連虛應他也懶得吧?

  她迷人的身子是這般嵌合他的懷抱,抱著她時,雖然想要佔有,但跟佔有她同樣重要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安心感受——她在他懷裡,他很安心。

  很奇怪是不?裸裎以對的男女,居然在純肉體的慾望之外有了不同的意義,那種更接近雋永的感覺不斷在心中擺蕩……那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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