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新花龍戲鳳 | 上頁 下頁
一七


  英王離開後不久,重新打理過妝容的趙昭儀被宮女扶了過來,因為終於沒有了英王杵在一旁,她便能以小鳥依人的姿態,柔若無骨地偎向君王,盡情展現自己的情意。

  「嗯?」他一手撐腮,側看著美人兒,打鼻腔發出的聲音,性感而撩人,撩到人心深處,引得人渾身酥軟,無從招架。

  趙昭儀此時自然也招架不了,就算她向來目下無塵、清高自許,但到底也逃不開對這位俊美君王的迷戀,輕易在第一眼見到他之後,便失去自己的一顆芳心,從此為他患得患失,從此滿心只想著如何讓他多看她一眼、多對她笑一次……最好他眼中只有她,再沒有別人,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消失掉,讓他眼中只看見她一人,再沒有別人。

  美人對他的癡心愛戀,龍天運一向很寬容,不會故作無視,也不會為著她們著迷到失態的情況而加以喝斥。此為再輕鬆不過的場合,不過是與宗親共樂的家宴,並不必太注重規矩什麼的,可以更自在一些,所以此時他看來慵懶而適意,即使威嚴天生,唇角微勾的風流模樣,還是讓偎在他近旁的趙昭儀迷了個七華八素,險些忘了要趁機讓君王知道她受到的委屈。

  幸好,她沒忘,也不敢忘。為了爭取俊美絕倫帝王的關注,所有該做的事,她就不能忘!她輕啟檀口:「今兒個遇見德妃,她要我參拜宮禮,妾身依禮參拜了,卻遲遲沒等著德妃讓起身……臣妾剛入宮,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是否曾有哪兒做得不好,或做錯了,讓德妃不高興……」

  充分將一個剛入宮小女子的忐忑不安與謹小慎微給表現出來。

  「她是妃,你是昭儀,自是該參拜。」想必這驕傲的冰美人是不屑屈膝在任何女人身前的。「不過她不讓你起身,確實有失身分。這種事,你應該很習慣了。但凡美人,總要多少遭受些排擠嫉妒。」

  他輕笑,執過她一隻玉手把玩,語氣像是有些維護她,又像是不以為意。

  趙昭儀自然也不是個笨的,當然明白君王的意思一他沒有重視她到願意護持她的地步。沒有太重視她,就不會覺得她在別的女人那邊受委屈算得上什麼事兒。

  她銀牙暗咬,輕輕別開了臉去。

  「臣妾知錯了。下回見到德妃,會好生敬著,被為難也會忍著。」

  美人顰眉帶然,怎不教男人立即被勾起惜玉憐香的心緒?龍天運笑著摟她人懷,輕輕拍撫,像是疼惜萬分地安撫著她的委屈,卻並不脫口任何承諾。女人玩的這些招式,他向來都是旁觀不干涉,由著她們玩兒去。

  雖然玩出的花樣大多一個樣,但有時,龍天運還是滿期待有不同的花招可以來開開眼界的。

  春闈過後,便是各式各樣的賞花宴在帝京各處開辦,其中由國子監主辦的「盛華文宴」,邀請帝京裡新晉進士才子們共度佳節,傳出不少名篇佳作,原本沒沒無聞的年輕才子們,不少因此一夕揚名帝京,聲名大噪,深受追捧。

  今年進京赴考的舉子素質相當優秀,高中金榜者又以二、三十歲的青壯為主,正符合新朝所需的新氣象。

  可以想見,這些充滿活力與朝氣的新血,將為朝堂帶來新氣象,而不再是一切以安穩固化為主的暮氣沉沉。年輕皇帝如朝陽初升,正欲往無限的高點揚升,又怎容得被舊有枷鎖捆綁住昂揚的步伐?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龍天運的心情都非常好,對接下來的殿試也充滿信心。殿試之後,便是選官,龍天運已讓吏部先私下考核這些進士們的能力,打算以這些考核為依據,給這些新進士們安排到最適合的位上……

  當臣民百姓們正歡歡喜喜四處賞花遊玩時,他這個太平皇帝卻是忙碌得緊,這陣子連一次正經賞花宴都沒去過,心中雖有些許遺憾,卻還是以皇朝大事為重——自己這個帝王真是對得起父皇的重托、對得起天下百姓啊……在心中暗暗讚美完自己之後,龍天運便將剩下來的不太重要瑣事交給下面的人去處理,兩手一甩,專注于南巡一事上。

  歷時兩個月的南巡,可馬虎不得。前些天南巡的先遣大臣已領著一批人南下——打理落腳歇息處,並在每個落腳點備齊皇上平日鍾愛吃食的點心食物與用具,趕了宮廷特別飼養的牛羊各五百頭南下,連同禦膳房的大廚也撥了一半人手去部署各站。

  要不是龍天運倡行儉約政風,下頭的人為了討好皇帝,恐怕會建上一條黃金白銀鋪就的道路以供聖駕行走,各地也會毫不節制地勞民似財、大興土木建一些華而不實的行宮來取悅他,所以為了不擾民,不讓地方官員藉此名目盤剝民力與民財,龍天運寧願把一切南巡的供應都交由內務府以及皇家私庫去解決。

  金璧皇朝國力正盛,皇家私庫裡幾代累積下來的財富非常驚人。錢糧在手,萬事不慌,龍天運的底氣足得很,難得出遠門一趟,那龐大數字的花費,不過是私庫裡微不足道的支出罷了,半點無需讓臣民去為他的花用傷神——又不是叫化子,出門玩一趟還得朝臣向百姓化緣!

  當然,種種南巡部署工作是臣子們的事,而龍天運之所以仍然每天在忙,則是必須批完所有標注為重要的奏摺,審閱三省六部呈上來的重要公文,以及思考南巡期間看守朝廷的議事群。

  他拉來了不幸正待在京城的三弟龍天連為首,三位顧命大臣旁佐,在他出宮期間代為理政,但凡不算特急事件,不算重大天災人禍,都放權交由他們自行處理,不必特地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中讓他決議。

  「上次恣意在外面玩樂,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了。」待三位大臣退下後,龍天運才有些玩笑地感歎著,覺得自己真是個好皇帝,自動自發地為國鞠躬盡粹。

  龍天連流覽完兄長南巡的路線圖,若有所思地問:「皇兄,您……不會是偷偷預藏了五天行程要微服去玩樂吧?」

  「怎麼看出來的?剛才太傅他們都認為這行程排得恰當,沒有疏漏之處。」龍天運眉毛一挑笑問,走近三弟一同堪輿圖。

  「由歧川到江陵,只於江陵一處歇腳,但中間倘若行程走得快些,只需兩天即可抵達,皇兄卻打算用上七天去走這條路。如果皇兄讓南巡的皇輦隊伍緩慢行進,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拖延行程不說,在人多的地方還得配合沿途受百姓參拜,整個皇輦的行進速度說有多慢就有多慢,而皇兄若是丟下這些累贅,僅帶著幾名明衛暗衛快馬奔向江陵,只消一天半的光景。提早五日抵達,不就是偷到五曰清閒了嗎?臣弟可不敢或忘七年前陪皇兄以東宮太子身分出使南紹國時,皇兄也曾金蟬脫殼一次,還遇上了南紹『春煊樓』的花魁歡歡,譜出了一段韻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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