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小惡魔的人間實習 | 上頁 下頁
三四


  荼靡很跩地挾勝利之姿接近顏茴:

  「記得哦,死了一定要下地獄。喏,紅線在這裡。」他很體貼地接過紅線,並且替她在吊燈上套了個結,讓她方便上吊。身為人家的雇主,就是要服務客戶的各種需求,而他一向是不遺餘力。

  顏茴死命甩著荼靡伸過來「好心」要扶她去上吊的手,叫道:「我又沒說要死!」

  月芽不滿了:

  「妳不想死幹嘛叫那麼大聲,耍我們呀?」她想到了多年以前聽到黑白無常吐苦水,說人間有一個男人天天叫不要活了,要自殺,害他們信以為真,天天守在門口等著收魂,結果那人叫了二千二百多次才被陰判官不耐地讓他一命歸陰。這些人類真愛騙人,既然不想死,做什麼成天死呀死呀的直叫?這樣會帶給人家困擾的。

  「這只是代表一種痛苦的形容詞呀!」

  顏茴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內盡可能地離那條等她上吊的紅線最遠。結果整個人跌進書房。

  坐在輪椅上的封琉詫異道:

  「咦!妳不是回去了?」莫非是因為他太英俊而不願走了?唉——英俊真是一種罪過呀!

  「封——封琉,我想,我必須老實地告訴你了。」她一時起不了身,連滾帶爬到他那邊。

  「我明白,我明白——」難道要向他求愛嗎?怎麼辦才好,他又得傷一個女人的心了。

  「不,你不明白!」顏茴抓住他的手,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封琉伸出他未被握住的左手,優雅地擺在下巴,很有形象地回應她,以很感性的聲調:

  「不,我真的明白,但,我要妳明白,即使我拒絕了妳,也是不好受的,我的心在淌血,為不能回報妳而流淚,在春風中的點點朝露,都是我曾落下的淚跡;在秋雨中的孤燈,是我黯然的心境寫照;皚皚的冬雪,覆蓋了大地,也盈滿了我冰封的心,哦!妳必須諒解我,天空的——」他的聲音驀然中止,猶如唱片跳了針,只能從喉口揚出「咯咯」的聲音,而他的眼睛驚恐地停在半空中。

  沒有錯,飄浮在半空中的是三名打扮各異的小鬼,看來都不出十歲的年紀。

  顏茴正被封琉出口成章的字句弄得暈頭轉向,久久消化不掉,不知道自己是該去廁所吐一吐呢,還是有禮貌地把噁心感吞回肚子中?內心掙扎不已,終於還是決定去吐出午餐,順便可以減肥,便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往廁所而去。

  「喂,他剛剛講的是人話嗎?」荼靡不甚明白地問著另兩個。

  紅心深思良久,決定道:

  「我想他是在唸咒語。」

  月芽也甚是苦惱:

  「才不是,我認為他在作詩,但是詩詞歌賦的排列句法都沒有這一種呀!」身為東方的仙子,居然不能理解自己人民的言語,太羞恥了。

  因為封琉久久沒有反應,於是他們只好自己討論了。紅心首先發言:

  「心口在淌血,是不是代表心臟破了洞,那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對呀!他怎麼敢把春神滋潤大地的恩澤都說成是他眼淚的功勞?」荼靡繞了封琉一圈,認為他的眼淚即使流光了也滋潤不了一小塊草皮。

  「更奇怪的,燈是亮的,怎麼可能會是『黯然』的表示呢?還有,如果大雪能蓋住他的心,也得是掏出來才行。」月芽飛立在封琉面前,伸出手戳了戳他心臟所在地:「還在呀。」

  這一戳,可把封琉戳回神,回神的第一要務就是尖叫。才試了個音,正想大肆發揮時,月芽很有經驗地抓了個東西堵住他的口。

  「妳幹嘛抓我的手塞他?」紅心怪噁心地看著自己無辜的右手正完美地填滿封琉的嘴。

  「因為很噁心,所以不能用我的手。」月芽說完,轉頭面對封琉:「我可以放開你的嘴,但你不可以叫,因為會很吵。」

  封琉忙不迭地點頭,雙眼驚恐地在他們三個身上轉來轉去。

  「紅心,你可以收回來了。」

  一經允許,紅心連忙跑去廚房消毒。

  「你們——是誰?」他顫抖地問著,要不是目前不良於行,他一定會先逃出家門,往最近的一座佛寺奔去。他相信,他一定是遇邪了。

  「我是惡魔!」

  「我是仙女!」

  「我是天使!」怕被忽略的紅心甩著濕潸潸的雙手跑了回來。

  「你們在開玩笑!」怎麼可能會同時出現這三個東西!每個宗教不都是稱神只有一位嗎?那天界應該也是只有一種,何況——他是不信教的人,即使有神有鬼也不該找上他才對。

  紅心拍著胸膛!

  「我們可以證明身分的。」

  「那——」封琉的雙眼一時間金光閃閃:「那麼你把我屋內的器具全變成黃金,我就相信!」

  喝!果然是人類!

  「怎麼可以為難我!」紅心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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