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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唐煜低聲下氣:

  「那個——展文揚醒來了,但他一直以為自己害死了雪兒,成天精神恍惚。他父親回台灣求我救救他的獨生子。醫生說這是心病,如果把雪兒帶給他看一下,他也許就會清醒——否則,恐怕一輩子就這樣痴呆了。」

  他會答應才有鬼!溫行遠冷聲道:

  「我很高興老天給了他現世報,省得我還得浪費時間去計劃報復他。我不會讓他見雪兒的,我想雪兒也不會希望見到他。」

  這真是個苦差事,誰叫他當初多事呢?唐煜苦著臉,兩方面有個萬一他都有責任的!

  「真要展文揚的父親跪在你腳邊乞求嗎?人家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子,如今變成那樣,替人想一想吧!雪兒已經痊癒了,你不應該再生氣——人犯了錯,就會付出代價,就是殺人犯坐牢也有期限。如果讓一個優秀的青年永遠痴呆下去,只因他曾差點使一個女孩受傷致死,這刑罰也未免太重了。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錯在方式。如今你已即將與雪兒過著幸福的日子。退一步想,如果展文揚醒了,也只是個失意人,在尋到一份真正的感情之前,他是不會快樂的。放過他吧,行遠。雪兒沒有因那次意外死亡,甚至可以說,是那一場意外促使你提早將雪兒娶入門,別再懷恨他了。念情份,就看在雪兒的父親是展文揚父親的好友份上如何?」再得不到行遠答應,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唐煜真的無話可說了。

  溫行遠仍不讓雪兒去台北,但是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十六開的照片給他。

  「拿去給他看,請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原來是一張結婚照片。數日前溫行遠帶雪兒上台北拍的,溫行遠把最喜歡的一張放在身邊。陳威如今已是個攝影界知名人物,一聽說他們上台北拍結婚照,自告奮勇的當攝影師,拍了一百來張,非常唯美,甚至動了開展覽的腦筋。不過一如以往,溫行遠拒絕了。

  照片中,一身雪白禮服的雪兒差點給裙襬拌倒,一邊的溫行遠連忙摟住她——而陳威就抓住這自然又俏皮的一瞬拍了下來。

  這是最大的讓步了,唐煜還能說什麼?至少還是有些成果的——希望有效。

  仔細想,真的是用錯戰術了,如果先去說服雪兒,再經由雪兒來說服溫行遠就不必那麼吃力了。可能還能讓雪兒上台北呢——如果他有本事能說服那小難纏的話。

  「那——我走了。」唐煜立刻告退。

  「不送。」

  溫行遠繃緊的臉色在接到雪兒打來的電話後才完全消除。

  雪兒實在很想當個賢妻良母,可是並沒有人這麼期望她,說要和溫媽媽學煮菜,人家可捨不得她動手,仍當她是小女孩。每天倒是有不少親戚什麼的上門拜訪溫家準長媳,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美女天仙,見到的人都讚美不已。

  聖經上是這麼說的:上帝若關上了門,必定還會留一扇窗。所以,對家事笨拙的唐雪兒,竟然在室內設計方面頗有天份。自己指揮裝潢工人這邊加些什麼,那邊去點什麼,新房完成時,果然比原來設計圖還好看,連專業的溫翔遠也嚇了一跳。雪兒是一塊上等的璞玉,他有興趣去挖掘,有空時就教她一些專業知識。雪兒天性聰明可不是蓋的,一教就通,對建築也好奇了起來,幾日後竟然有模有樣的畫起結構圖了,常常跑到溫翔遠的臥室中去玩結構積木。

  一盒巧克力送到唐雪兒面前,背後伸出一隻手摟住她纖腰,耳邊傳來聲音。

  「我可不喜歡一回來就看到未來的老婆待在她小叔房中。」

  「溫哥哥!」雪兒開心的叫著,轉身摟緊他。

  他輕吻她。

  「翔遠說妳最近發現新遊戲了,玩得連電話也懶得打給我。」

  「才不是呢!他那張嘴老要挑撥離間,你最近忙,我不好意思老打電話去打擾你,雖然我好想你。」

  溫行遠摟她回他的房間。

  「喜歡玩積木嗎?我叫人將公寓中一間客房改成遊戲間,好不好?」

  「不好,別人看到了會笑我長不大。」話是這麼說,一雙手已迫不及待的打開巧克力吃了,不是小孩子行徑是什麼。「對了,今天不是禮拜天,你怎麼有空回來?」

  「特地回來問妳這小東西,想去那裡蜜月旅行?我好開始辦理出國事宜。」

  「到羅馬去好了。當年我爸媽就是在那邊蜜月旅行,然後懷了我。好不好?我也想快些生小寶寶。」她已經開始做媽媽夢了。

  「到羅馬當然好,可是我並不打算那麼快讓妳生小寶寶。記得嗎?明年妳還要上大學。」

  提到這個就傷腦筋,唐雪兒小心的看他。「可不可以不上大學?你很在意我沒有大學文憑嗎?」她滿腦子生小孩的念頭,早將升學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溫行遠道:

  「我不介意,但我希望妳能繼續唸書,除了白天不會太寂寞外,妳不是對房屋構造很有興趣嗎?可以去學專精的科目。有一技之長不是很好嗎?別浪費了妳的天份。好好發揮、學以致用才對得起妳的父母。」

  話說得似乎令人沒有反駁的餘地。雪兒眼睛轉了轉,反正明年的事,到時再說吧!真不想升學的話,就偷偷懷孕,看他還敢不敢逼她!她露出一臉可愛的甜笑。

  「好,都是你對,我不說了。來,吃一口。」她拿一塊巧克力餵入他口中。

  小妮子的心思溫行遠豈會看不出來,不過他有的是辦法!而人各懷鬼胎的笑了。

  「雪兒嫂子,樓下有人找妳。」溫翔遠在門外敲門叫著。

  雪兒站起來向溫行遠抱怨:

  「我總覺得他叫我嫂子的語氣含有捉弄成份,溫哥哥,你怎麼會有這種不正經的弟弟,一點也不尊敬我這個嫂子。」

  他拉開門送她出去。

  「妳是家中年紀最小的,怪得了誰?下去吧,看看誰來找妳。」

  「你不下去?」他問。

  「我先打個電話回公司交代完就下去。」

  雪兒點頭,一蹦一跳的下樓去,一點也沒有大人的樣子。「誰找我?」然後,她怔住了,站定在樓梯最後一階。第一個念頭是轉身上樓躲在溫行遠懷中,那個人雪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展文揚,他正站在沙發旁。

  雪兒沒有逃上去的原因是心裡正奇怪他的憔悴消瘦幾乎不成人形,怎麼會這樣呢?以前他強壯得可以當健美先生,現在他看起來像是衣索匹亞的難民,並且毫無生氣。

  展文揚步子微跛的向雪兒走近一步,倏又停止。即將成為新娘的雪兒顯得更加嬌美,他雙眼一亮。

  「妳真的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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