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雪兒姑娘 | 上頁 下頁
四〇


  雪兒叫:「你瘋了!」冷汗直冒的看油錶車速由一百更往上升,車子快得像在飛!已快到苗栗了!不!她不能任由他帶走!她要想法子逃掉!這個人已經瘋了!她拉開他忘了鎖的車門,準備跳下去!她死也不要讓這個人帶走!

  「妳不敢!快關上車門!」他大吼!一時不注意,車子滑了個大彎!

  「煞車!停車!放我下去!」她尖叫!一腳已探了出去,底下的公路像一條瀑布往後奔流,兩旁的景物是迅速快轉的電視螢幕,快得叫人眩目!

  展文揚伸出一隻手抓住她往外傾的身子,一手控制方向盤,急踩煞車!

  「不要碰我!」雪兒受不了他碰她!不顧一切掙扎開他的箝制,一拉一扯間,她整個人往外跌了出去。「哇——」

  展文揚雙目紅絲的大吼,猛踩煞車,後方來車應變不及將他的車撞了開去,直衝出公路撞在公路的護欄上。後方來車十餘輛全撞在一起,交通立即大亂,展文揚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眼是:雪兒小小的身影跌出車外,被衝力一拉,滾了好幾圈,直到撞到公路高凸出來的水泥台而靜止,動也不動,雪白的衣服上全是怵目心驚的腥紅血漬——他害死她了。

  溫行遠乘的飛機提早到台灣,雨點時已回到公司,想到雪兒三點半才會來公司,就先開了個會。會議進行到一半,心中沒來由的扭痛了一下,使他全身莫名的沉重了起來,突來一陣不寒而慄使他心慌不止。他要見雪兒!馬上就要見到!正想要結束會議,突然會議室的門匆匆被推開。唐煜慘白一張臉衝進來,拉住他猛往外跑。

  「唐煜?」他叫。

  「雪兒出車禍了。」

  五個小時後,雪兒由手術房推入加護病房。臉上的顏色比床單還白。溫行遠剛剛抽了一千CC的血給雪兒——終於,將她由死神手中拉回了一條小命。沒有人可以將溫行遠拉離開雪兒的床邊,雖然他的確該好好的休息睡一覺。

  唐焜看不過去,架起他。

  「雪兒要明天才會醒,現在,你給我到床上去睡一覺。」

  「不!我要等雪兒張開眼!滾開!」溫行遠低吼。但他力氣耗盡了,長途飛行加上五個小時的煎熬,他敵不過唐煜的力氣。

  唐煜讓人在病房內加一張床,扶他上去道:

  「躺好!我來告訴妳雪兒怎麼發生意外的。」他的話成功的阻止了溫行遠的掙扎,他靜默下來了,他一直忘了問原因。

  唐煜心中苦得半死,希望簡單說完後,溫行遠不會拿槍第一個斃了他,引狼入室,哎——

  「我家的客人展文揚——我想,他是愛上雪兒了,可是雪兒不看他,也不喜歡他。他是個很有獨占慾的人,一直想得到雪兒,無法忍受雪兒已心有所屬,將雪兒騙上車,想要偷偷帶到台北,甚至回到日本。而雪兒拼命掙扎——最後跳車——」

  「那傢伙呢?」溫行遠聲音冷得像冰凍三千年的寒冰,平靜無波的臉上有著山雨欲來的暴戾之氣。他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唐煜按住他,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與強抑的怒氣。

  「腳骨拆了,有腦震盪的傾向,我已讓人送他回台北觀察,到現在還一直昏迷不醒。」

  「送他回去?」他爆發了:「在他對雪做出那種事之後,你竟然還將他送了回去!」

  「他已經昏迷不醒了你還想怎樣?行遠,我不能讓你犯下殺人罪!你是我的小舅子,也是小雪兒賴以活下去的一切。好!你今天殺了他,下半生你在牢中度過,那雪兒要怎麼辦?守活寡嗎?」他壓低音量,卻也氣沖斗牛,唐煜含怒的敲醒他理智,分析給他聽。「他已經得到應得的報應了,也許他下半生都將成為植物人。」怪誰?就怪他自己無聊想當媒人而引狼入室吧!展文揚成那樣子,唐煜還不知道要怎麼對展文揚的父親交代呢!

  溫行遠沉痛的看向雪兒——幸好她沒有撞到頭,可是全身都裹滿了繃帶,令他心中滴血不止,背上被尖石刺入,險些刺入心臟——老天!她小小的身子怎麼承受得了?

  「難道我什麼也無法替她做嗎?」

  「看好小雪兒就行了!讓她迅速恢復才是最重要的事,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如果展文揚還醒得過來,再來好好算賬吧!」

  溫行遠眼眶紅了起來——幸好——幸好——他不敢想像如果雪兒有個萬一,他會怎麼樣?推開唐煜,他坐到雪兒床邊,緊緊將她一隻了無生氣的小手放在臉上。雪兒——小雪兒——打他懂事就沒有再掉淚的人,此刻卻淚濕她一隻小手;真的,感謝老天,沒有將雪兒帶走——他不能失去她——

  雪兒清晨一醒來就哭了出來,輕輕的啜泣聲驚醒了溫行遠。他跳下床,咬牙忍住頭上傳來的暈眩感,坐在雪兒床沿,急叫:

  「怎麼了?小雪兒?很疼嗎?」

  「我完了,溫哥哥——」由於背部傷勢較重,她趴著睡,小臉埋在枕頭中直流淚。

  溫行遠小心的扶她坐起,儘量不讓她的背部碰到東西,他的手臂小心地環住她肩頸,接她入懷:

  「我叫醫生來看一下,好不好?」他輕吻她額頭。

  「全身是繃帶,我完蛋了!變成醜八怪了!」

  老天!雪兒大小姐睜開眼第一件想的事竟然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一個剛從鬼門關旅行回來的人怎麼先擔心起自己的美醜問題而不是安危問題呢?

  「雪兒——」溫行遠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我嫁不出去,沒人要了啦,我不要活了——」她哭得悲痛至極,恨不得乾脆死掉算了!

  溫行遠溫柔笑道:

  「還有溫哥哥要呀,小雪兒不是一直想當溫哥哥的新娘嗎?」

  雪兒更形傷心的哽咽說:

  「我討厭身上有疤痕,醜死了。你要娶,我也沒臉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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