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雪兒姑娘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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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真誠道: 「我道歉。但是,小雪兒,妳不能怪我會有那種舉動,不是嗎?妳收服我家人的心,讓我備受冷落,我不該忌妒嗎?」他學她皺皺鼻子。 「大男人也會吃醋?」雪兒忘了悲傷,稀奇的大叫著,當他是大怪物。 只要雪兒不哭,溫行遠甚至願意拿全世界來交換,何況只是扮個小丑而已。 「為什麼不會?誰規定的?」他反問。 這個回答逗得雪兒咭咭笑了出來。 「那我以後當你的妻子可真是你的不幸了,我長得國色天香,你不被愛慕我的人氣得在醋桶中溺死才怪。」 他輕捏了下她鼻子。 「小自大狂,真以為自己天仙下凡呀?」 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回答—— 「至少目前你身邊沒有比我好看的女人呀!相形之下,我不是天仙下凡倒也相去不遠了。」 兩個人鬥嘴鬥得樂在其中,全然忘了門外等他們吃飯了人。門板上輕叩兩聲後,傳來翔遠的聲音: 「我說老哥,你別是把咱家的小貴客給打得傷痕累累,不敢帶出來見人吧?」 雪兒皺皺眉,還坐在他腿上。 「走吧,再不出去的話,等會兒他們興師問罪起來,有我好受的了。」 他拉著她站起來,捏了捏她小臉蛋,一同走了出去。 雪兒真想永遠住下來! 對她這個都市人而言,埔里簡直是天堂,是世外桃源,放眼望去全是花海。映著藍天白雲,襯出萬紫千紅的絢麗。左手看過去是大片滿天星,右手看過去是玫瑰園,還有大片菊花,夏天早開得一塌糊塗;她從來不知道菊花有那麼多品種,並且各種顏色都有,甚至還有藍色的。她開心得想尖叫!溫夫人甚至允許她在花田中恣意採花,所以今天的唐雪兒是有備而來—— 頭上一頂小草帽,長髮披散身後,無袖無領的粉紅T恤配著窄管牛仔褲,長統淺咖啡色牛皮靴。手上挽著小花籃,在田野中花海裡奔馳,追趕著上百隻蝴蝶,快樂極了,她根本忘了要去吵大人,自己早已經玩得不亦樂乎。 今天有一批蘭花要出貨。溫家兩兄弟與方志桐當然義不容辭的在溫室中幫忙。而大家長溫必堯是東海大學的教授,學校有座談會,因此也是無法幫忙,到學校去了。 出貨的空檔,溫行遠走出溫室,遠遠看著雪兒在花海中跑來跑去。有時會不小心跌倒,消失在花叢中,然後沉寂一陣子,突然從另一頭冒出來大叫一聲,嚇走那些正在吸取花蜜的蝴蝶飛得四分五散,典型唐雪兒作風。 方志桐站在溫行遠身旁也看得痴了。 「咦?」他拉了下溫行遠,瞄向田梗另一頭,有一個手拿相機的男子,正貪婪的拍攝雪兒的美麗與天真鏡頭,捕捉這個花精靈的每個動作。 陳威拼命的拍攝。從來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讓他拍得這麼急切與貪婪,一直想把這個鏡頭中的美人兒所有特點美麗完全掌握。可是一次又一次,卻又發現她的美麗不只於此,她是千變萬化的,他無法捉摸得清。這認知令他汗涔涔而恐懼無比,怕所有奇異的一刻稍縱即逝,而他卻還沒有捕捉出她最美麗的一面做最精準的呈現攝入他底片之中—— 就是這一刻! 女孩兒將花辮揮灑向藍天白雲中,女孩的笑容像藍天一樣明亮。 「該死!」他大吼! 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有一隻手握住他的鏡頭。陳威恨不得將此人碎屍萬段!他猛然轉身,看到一個穿著汗衫,工作褲雨鞋,花農打扮的年輕男人,草帽下一雙精銳而冷漠的眼,正含著微怒的神色看他。脖子上吊著毛巾,全身泥巴髒得可以,可見正在工作中。這鄉下男人帶泥的手弄髒了他寶貝的相機!一個粗野不文的農夫!怒氣焚燒了他一向少有的風度,何況他陳威脾氣之暴躁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任何打擾他工作的人,不管是誰,他都會與那人拼命!天皇老子也不管! 他吼: 「你這傢伙就不會尊重我在工作中應得的安靜嗎?憑什麼阻止我?你害我的作品泡湯了,而這一張照片可能讓她揚名全世界!」 「憑什麼?」溫行遠挑眉,緩緩道:「憑你現在正站著的地方,不巧是我的土地。如果要談尊重的話,閣下逕自拍攝小女孩,不知道有沒有經過她本人同意?」 「沒有!」他回答,但依然氣焰高漲。「但有誰不喜歡被拍成天使?許多人想找我拍還預約不到我的空檔。我的技術可以將荒蕪的新疆拍成天堂。等一下我當然會給她合理的報酬,如果將來我用她的照片去參加世界攝影比賽的話,她就有幸能揚名立萬,搞不好明天就有成群的星探追著她跑!」活似給別人天大的恩惠似的,也許他本意沒有這麼囂張,但口氣太衝,以致於招人反感。 「這或許是別人所欽慕,而她最不需要的『恩惠』!」溫行遠打量跟前這個二十四、五歲左右的狂妄男子。想必有些名氣,不然不會這麼一副高傲的口氣。 這一邊正在僵持不下,沒一個結果之時。突然傳來雪兒的尖叫,直直往這邊跑過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溫行遠連忙轉身,雪兒正好撲入他懷中。他急問: 「怎麼了?」 「好痛!」她抬高左手,在手臂近手腕處有著紅腫。 原來美麗的花海中不只有蝴蝶在採蜜,還有蜜蜂呢!會螫人的那一種。 溫行遠掏出綠油精,眉眼全是笑意。 「我一直在猜妳什麼時候才會給蜜蜂叮到。想不到那些蜜蜂挺有修養的,在不勝其擾後,才小小的,輕輕的,仁慈的叮了妳一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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