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吻上你的心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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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姊妹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從商的料,遺傳因子中沒這一項。我父親是個學者,母親鍾情繪畫,真要生出個商業奇葩,可以,等著吧!也許某代的隔代遺傳中正好有我奶奶的那一顆因子出現;不過到時我們楊家大概也已應驗了「富不過三代」那一句老詞了。所以我奶奶才轉了下腦筋動到史威身上去了。」 這個柔媚美女表相下還有一種明快俐落的特質和一顆懂得自嘲藝術的慧心。如此一來,外面的傳言被渲染得太過誇張了。以周約瑟精銳的眼光看來,楊希康必定是一個完美的情婦——如果她要的話。但是,她良好的教育,優雅自愛的氣質不曾讓自己那麼委屈。他的眼光毫無保留地流露出欣賞。 如果剛才楊希康給周約瑟打了七十五分的話,那麼現在可以加到一百分了。一個花花公子——一個內外兼具的花花公子,懂得出內心看人,也用心看人的內心。 她很欣賞,如果能當她姊夫最好不過。 「我雖沒見過另外兩個姊妹;可是在我看來,妳一定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有沒有人這麼說過?」他問。 她巧笑倩兮。 「有呀!我奶奶。你知道,我奶奶是隻得道成仙的老狐狸,想逃過她計劃的天羅地網,就要用非常的手段。而我恰巧又是姊妹中算得上正常的人種,有心訓練的話,倒也可以成為女強人。做出一點傻事甩掉奶奶魔掌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事。抓住奶奶壞脾氣的弱點,利用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來渲染,煞有其事的與男人進出飯店。消息一出,奶奶龍顏大怒,在眾人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大吼,並取消我的繼承權。不到兩小時她就自己想通原來被我設計了,可是已來不及了。哈!這是我一生中最引以為傲的小聰明。從此老奶奶叫我小狐狸精。我的逃脫計謀有頭腦多了。」 希康每回想起來總可讓她笑得人仰馬翻,得意得不得了。 「誰娶了妳誰幸運。」他真心地笑說。這麼一個內外兼備的大美人,他應該卯足力去追求的;但,奇怪的是他卻顯得意興闌珊,並沒有興起那股意念。為什麼這樣?莫非他的多情被這一次車禍撞飛了?不至於吧!可是為什麼對楊希康沒有動情呢?想著那個怪異的女人楊希安的時間反而勝過其他女人,這實在沒道理。 經過楊希康描述,楊氏一門在他心中生了根。多麼奇特的一家人!這麼奇怪的四姊妹,與一個奇特又睿智卻脾氣暴躁的老太太,這麼樣的一個組合,日子會是多麼刺激!對一個從小獨自玩,獨自一人的周約瑟而言,楊家勾起了他的嚮往。有幸的話——他必定登門拜訪。 *** 楊希安再度進入病房時,見到笑得正開心的希康在削水果餵周約瑟吃,兩人似乎談得很愉快。才第一次相見,就可以如此熟稔,真奇怪。她不解地皺了下眉頭,心下突然浮起了一股令她不舒服的莫名情緒。怎麼回事?這股氣憤不悅,是叫什麼來著? 「吃藥。」她冰冷地說道,眼光似在警告周約瑟。 希康看出希安以為周約瑟正濫用魅力勾引她,一時也不好解釋,只好為周約瑟暗中祈禱了。她站起來道:「已經七點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希安,媽媽要妳下次休假回家住幾天,聽到沒?」見希安點頭,希康才滿意地道別離去。 門一關上,楊希安立即瞪向周約瑟。 「別打我妹妹的主意。」這種男人當丈夫只會使妻子早死。 周約瑟狡黠地看著她。 「她那種美人,誰都想追。又不是追妳,窮操什麼心?」 「你不行。」她很直接。 「為什麼?我那一點配不上希康?」他暗自竊喜,原來她還沒遲鈍到對他的魅力渾然不覺呢!這才正常。 「你那一點配得上?外表是孔雀,行為像公牛,態度像種馬。不是禽,就是獸,那裡好?」她不留口德。 說得周約瑟一臉鐵青。這個長相已經夠平凡,卻又不懂修養內在補其缺憾的醜女人,竟敢——竟敢這麼說他!平心靜氣,周約瑟,千萬要平心靜氣!他不停地在心中告知自己:他是個出色一流的男人,對女人惡言相向是紳士大忌,與她一般見識無異是降低自己的格調。老實說,若自知沒本事挑起她相等的火氣,出言不遜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倒不如直接宣戰氣死她,他道:「妳等著看吧!我這個在妳眼中一文不值的男人,若弄不到你們楊家的人,我就不姓周,改姓楊當牛當馬都可以。」 這場仗鐵定有得打,至少在他居留台灣數個月中絕對屬重頭戲。誰沉得住氣,誰就勝利。序幕由此刻正式拉起。他一定要讓楊希安注意他、迷戀他——至於動機為何,目前暫時不研究,反正,必定會是一個好玩的遊戲。 楊希安瞇著眼瞄他,只想防患未然地在他該吃的藥中摻一些老鼠藥毒死他,省得遺害人問;不過,繼而一想,他們楊家一門豈會沒眼光到這種地步,挑上這一隻孔雀當伴侶?當朋友都賺多餘!有了這一層篤定,希安放棄了毒死他約念頭。若周約瑟知道在楊希安的一轉念間他險些向鬼門關報到,不知會做何感想?(可怕的女人!)她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孩,一般人不能用常理來推斷。而她甚至不知道剛才見希康與周約瑟相處融洽而產生的不適感就是為嫉妒。頑皮的邱比特早已惡作劇地射出了情箭,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船的男女竟然被設計成一對。唉——看來另一場愛情喜劇已悄悄展開—— *** 位於台北市郊,高級別墅在青山疊翠間一一林立。好山、好水、好空氣,盡在眼底。 楊家別墅藍頂白牆在陽光下特別醒目,低低的鏤花黑色鐵門由外可窺內,與其他密閉高聳的圍牆不同。入目盡是一大片草地,沒花沒樹,非常簡單。 門口台階上,坐著一個美麗純真的少女,長髮及腰,自然捲,很柔軟地順著微風吹拂著。秋末的午後,感覺十分寫意。少女柳眉大眼,白皙無瑕的面孔上,就見泛著粉紅健康顏色的雙頰與兩片無需唇膏妝點便有美麗色澤的櫻唇相輝映。這麼一個清涼寧諡的午後,所有一切都該是淡中夾詩意,緊蹙眉頭就不該了。少女膝上放著一本厚厚的企管專書,精緻無瑕的俏臉上愁雲滿怖,眉梢深鎖。 她叫楊希泰,楊家四姊妹中的么女,被綁架過一次。大學聯考只有兩天,她卻丟了三次准考證。從小到大,她命好得天天有司機接送上下學,因為讓她搭公車、走路、坐計程車絕對回不了家。她從來不在外面吃東西,因為每次吃完要付錢時,一定找不到錢——不是去了,就是找錯口袋。 最嚴重的是,她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大學文憑卻似無望,更糟的話,就只有請她回家吃自己了。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看手上的書:可是她覺得那一大串文字好像一個個飛出來繞著她玩,讓她頭昏眼花。猛然闔上書本,才得以鬆了口氣;卻又無限悲哀。或許她真的是一個白痴,她想。 突然,從公車上走下來的人影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睜大眼開心地跳了起來。 「二姊!二姊!妳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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