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我就是賴你,怎樣?! | 上頁 下頁


  「呃——」王警員為著小女孩的禮貌而嚇了一跳。沒錯,如外表所顯示,是個清秀乖巧的小美人,不是那種滿口國罵的小太妹。

  「小妹妹,我以為妳該與家中大人一同來的,妳未滿二十歲,沒有權利保釋他人——」

  「死大禿,我早說她才十六歲,不能保人,你幹嘛叫人來了才說?你們警察都請白痴來當的嗎?」吃完牛奶糖,紀衍澤揚聲叫著。

  真想狠狠海K這小鬼一頓!王警員摸著自己禿成地中海造型的頭,雙眼放射出毒箭,只恨眼光無法殺人。

  「紀衍澤,可不可以別開口!」她又叉起腰瞪向小男孩。臭鴨蛋,要罵人也不會看場合,要是警察先生決定不放他回家,那可怎麼辦才好?

  「我肚子餓啦。」他也將大眼給瞪了回去。誰怕誰呀?他的眼珠子又不會比較小,不會瞪輸的。

  「臭小子,剛才給你吃了便當,叫什麼餓!」

  「拜託,一碗魯肉飯,哪夠呀!」反正他肚子餓了,不吵到有東西吃斷然不罷休。

  「好,別叫了,我去買一個便當來給你吃。不可以再亂講話了,可以嗎?」常夕汐決定先解決這一件大事。

  三年來會令這小鬼作奸犯科的第一理由是他肚子餓了。所以對於他的不耐餓,最好優先來處理,否則他會「番」到天地變色,讓人不得安寧;她早已非常了解。

  「快去買吧。」他老大翹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靜候佳音。

  「來,打勾勾,說好不許再對警察先生頂嘴,否則就是小豬。」她伸出小指手強迫他打手印。

  「拜託!妳幾歲了,別玩了好不好?」

  不過抗議無效,小鬼的手被迫打了個心不甘情不願的手印。常夕汐放心的去買便當後,果真見小鬼頭如洩了氣的皮球般,癱在椅子上,沒再擺出頑劣面孔,對所有人叫囂開罵。

  王警員嘖嘖稱奇,反而故意前來招惹順服下利爪的小野獸。「小鬼,你居然會聽她的話,為什麼?」

  「哼!」他酷酷的別開眼,不屑回應。

  「我記得去年有位李小姐對你也很關心,還為你哭了好多次,可是你卻害她差點出車禍。為什麼差那麼多?」

  「哼!」又是一聲叛逆的鼻音回應。

  王警員再次肯定與這小鬼對上,連聖人也會想揍扁他。摸摸鼻子,先到一邊休養生息去也。基本上,連社工人員也放棄的劣童,他自然也沒有愛心去應付,就等日後他成為通緝犯在說了。

  紀衍澤輝煌的十二年半的生命中,奉命來教化他的人不計其數,自詡有愛心的老師、以愛心為職志的社工人員,再到有前科後,法院派來的觀護人員,屈指算來,人數可能早已破百。

  其中,敷衍了事的人就不必說了。真正有愛心的人不是沒有,但「付出愛心」是他們的工作,而他只是他們的「個案」。光是這種情況已足以使他叛逆到傷害所有向他伸來的善意之手而不感到內疚。更何況他們能做到的只是半吊子愛心,最不能忍受的是他成了白老鼠,被觀察、研究,而且記錄。

  如果他「變」善良了,當下便成了那名愛心人士的獎章,可以四處炫耀,證明他們的善心多麼偉大,他們的付出多麼了不得——狗屁,全是狗屁。

  他不在乎被看得多麼糟,不在乎傷害了多少人,誰敢利用他,誰就不得好死。休想他當別人研究記錄的對象。愛心?狗屎一堆!

  小學一年級時,那名有愛心、信誓旦旦會保護他的老師仍保不了他被父母摔下樓梯斷一條腿的事實。能做的就是向兒福聯盟報案,向社會福利局申請保護,真他媽的狗屁!到頭來,他仍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人只能靠自己。當他第一次揍倒父親之後,便明白了這個道理。因為自那時起,父母打歸打,不敢再拿他洩恨。如果他今天仍靠那些蠢材救,墓地的草早就高過他現在的身長了。

  他感激這種愛心何用?他一點也不需要,大可不必感動個鳥了。

  至於常夕汐那個女人——

  至少、至少,她不是因為身分上加了一碼「愛心社工」所以來接近他。再者,每當他受傷或餓肚子時,她隨時都在——不管她怎麼生氣,永遠下一次見面時付出她雞婆的關心——

  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容忍她的不敬。對,一定是這樣。否則依他女人也打的習慣,怎麼三年來都沒轟上那漂亮的臉蛋一拳半掌的?還任她叫囂不已?

  常夕汐拎著便當回來,放在桌上道:

  「來,快吃,等會別再開口了。」

  嗯,好香的牛腩飯!還是這個女人上道,知道他愛吃的口味。他酷酷的捧著便當,背對所有人吃起來,代表接下來就算一堆人集體唾罵他,他也可以裝作沒聽到。

  安撫了小霸王,她才鬆了口氣,向王警員走去,希望可以得到法外施恩的機會。那位中年先生看來似乎很好商量。

  「第一次看到那個小鬼這麼乖。」王警員嘆為觀止。

  「他——他常來?」她不太肯定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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