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歪點擒郎 | 上頁 下頁
十四


  她微笑——雖然眼中一點笑意也沒有。

  「我想我還是回原來打算住的地方好了,因為情況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可得識相一些才行,別當個任性驕縱的富家千金惹人嫌才好。我不會待在不歡迎我的地方,尤其閣下剛才宣佈了我失戀的事實,我更該識時務一點。」尖銳的言語由她低沉且柔婉的音色來詮釋,永遠聽來楚楚可憐,教人氣不起來,又坐立不安。

  「你哪裡也別想去!你以為我會任你穿著一件上衣晃出門?」他咬牙問。

  她騙死人不償命的美臉上,雖然動人的惹人憐,但行為可叛逆了。她拉高襯衫下擺,讓他看到她裡面的絲質底褲。用天真的眼神回應他。

  「不只是一件上衣,我還穿了內褲。你不妨當成我穿了一件連身洋裝,基本上不算失禮。」

  「方笙!」他吼得無力,又得控制自己失速的心跳與亢奮的細胞。腦中飛轉的是四年前狂野的那一夜,她在他身下又怕又羞的嬌喘嚶嚀——柔軟雪白的玉體——天殺的!她竟然想把她誘人的模樣呈現在十來個大色狼面前,並且與他們共處一室!他要是任她走出大門除非他死!

  使力將她拖向客房的方向,怒道:「今晚你住下來!明天我載你回去拿行李,你給我立刻回臺灣!」全身勃發的怒氣令他將她抱起,丟入柔軟的大床上。這是可泄怒又不會傷她的方式。

  被丟入柔軟床被中的佳人意思意思的低呼了下,待她由被子中掙扎的坐起時,卻又被一件薄被罩頂。

  「做什麼?」她嬌嗔,迎向他深沉的眼神,裡頭閃爍的可是欲望?她連忙拉低薄被,才看到穿在身上的白襯衫早已卷到大腿以上,而寬大的領口也鬆開了二顆扣子。她幾近全裸的呈現在他眼前,才會被他丟來一件薄被遮住春光。

  四年來,有多少男人看過她這種嬌媚的模樣?

  這個猛然襲上心頭的問號像長了無數荊棘,滾來心田,一路皆是刺痛,令他充滿欲望的眼神添上更多怒意!但這不是他有資格問出口的,永永遠遠沒有資格!

  方笙並不知道他的怒意勃發早已轉成妒恨。臉紅心跳的身子全因他的欲望而無措——並且想念!

  她沒有拉好衣服,跪坐在床邊,與他相近不到一手臂長,伸手輕輕扯開他的領帶,誘惑得明目張膽,只有飛紅的羞色告知了她有多無措!

  但方笙一向是極端的綜合體,她的害羞並不能阻止她堅持要完成的事,即使是羞死到腦溢血的地步,她仍會完成自己下達的誘惑指令。

  鐘適猛吸一口氣,鼻息轉為粗重;伸手扶住她肩,原是想推開她,拉回自己理智的,但觸撫上她的雪肌玉膚之後,他培養了三十年的理智冷靜又宣告故障的訊息,沒讓她的主動再張狂下去,他狂野的吻上了令他魂牽夢繫四年的紅唇——

  深吻化為糾纏。在床被間掀起驚濤駭浪的姿態,沉淪得近似罪惡,卻無力自拔。繽紛的愛情顏色中,必有魔法來當原料,催動兩心蕩漾,兩情狂放。即使是再冷靜的人,也會在此中焚燒為灰燼。

  老天——!

  在理智崩陷的前一刻,他由她頸項中抬起頭。

  「不行,我沒有準備保險套!」

  「放心,這九天都是安全期——」她拉下他的頭,再度以熱情湮沒他的意志與冷靜。

  而她的低吟。像是一連串美好的期許,在在表示著允諾——

  四年前來不及進行的愛戀,就由今夜銜接而上,不再任其散落失去——不再徒留遺憾——

  ***

  疲憊而饜足的身軀並無法吸引睡神造訪。

  淩晨四點,在身邊的方笙陷入舒適的睡眠之後,他看了她好半晌,才為她蓋好被子,起身走向書房。

  他一直知道方笙是特別的女子。她外表纖弱美麗得彷佛是不堪一碰的水晶玻璃娃娃;是典型千金閨秀的長相,猶如溫室中被刻意培植成不知人間有險惡的純真百合。但那只是她的外表。在那樣的面孔之下,她前衛、獨立自主,勇於奪取自己所要的。太聰明、太圓滑。卻也有屬於她的純真與執著。致使她永遠有一雙不染雜質的黑白分明眼眸。

  在商場上與人交鋒,誰會勝得了她呵?扮豬吃老虎的哲學怕是沒有人比她更能掌握其中精髓了!連他也都要不禁俯首稱臣了。

  隨時開著的電腦螢幕上突然出現一排英文字,拉回他的心神,沉鬱的心情卻怎麼也移轉不了。

  「鐘,你在嗎?」

  鐘適立即在鍵盤上敲了一些字母回應。

  「湯,有事?」

  「嘿!今日上機的時間比平常晚,是不是那老頭又把你當超人在操?」這一排字出現完後,浮出一張刻薄的面孔,好巧不巧。正以簡單的幾筆勾軌出傳神的鐘重陽Q版畫像。不僅頭頂長角,還露出尖尖的犬齒與蝙蝠翅膀。可見電腦另一端的人對此人有多麼感冒。

  「沒,私人的事。油井開採的進度如何?」沒有打屁的心情,他直接問著正事。

  「如你所料,上回探測到的反應並非來自一些殘渣原油所致,事實上,我們可能要成為石油大亨。這一回,即使油井中蘊含的原油有限,也足以令阿拉伯大公國的各領導人對我們刮目相看了。」

  「幹得好,湯,辛苦了!」鐘適僅是舒展眉心,並沒有如對方的欣喜若狂。

  電腦另一頭又鍵入了許多進度上的問題,正好符合他需要移轉注意力的心情。此刻他萬分感謝夥伴傳送來的大量工作,使他得以全心全意的投注其中,暫時可以忘卻他的煩悶與他屋內的女子。

  方笙啊!一個註定要使他的生活掀起浪濤的女子!他衷心希望——永遠不會有傷害她的一天。即使他終究無法回報她的感情——而,他知道,那即是方笙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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