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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一番寒暄之後,柯盈然迫不及待的現寶,將她第N度蜜月旅行的成果貢獻出來,除了土產零食之外,就是數百張的相片了。

  「這種月曆市面上早就有了。花嘛,還不都那個樣子,分不出來出自荷蘭還是日本。」仍是短髮帥氣打扮的方箏,彈了彈照片,覺得自己快要打噴嚏了。天哪!花!數不盡的花。

  「這是罌粟!沒看過吧?」盈然將一張照片抵在方箏的鼻頭。

  「嗟!在溫哥華的購物中心還買得到罌栗盆栽哩。」在方箏眼中,圓仔花與牡丹不分軒輊。

  「這個倒不錯。」江欣儂挑看著夕陽照片,忙中構想明年度舞台設計的基調,可以從夕陽為起點。

  羅蝶起一向喜歡看人,手上的一疊是各式各樣的人,有遊客、農人,各種姿態的人因不同目的投入百花間。

  「遊客太多,玩起來沒勁吧?」

  「對呀!花有幾朵,人就有多少個,幾乎沒擠死我們一家子人。紅葉,妳也看嘛。」柯盈然抓了一疊要坐在角落品茗的好友參與同樂。

  「好的,等一會。」她正忙著將剛才開會的結果做一個評估與決策。身為一個臨時蹺班的上司,至少得把今日主要公事做個了結。

  等她忙完手邊的工作,已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彼此相知甚深的好友也不打擾,各自聊著對照片看法。她坐了過去,馬上面對到蝶起詢問的眼光。

  「那件事有眉目了嗎?」

  眾人雖不解,也不急著馬上問明白,注意力倒是分毫不差的挪向這邊。

  裴紅葉伸出右手,讓人看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即將結婚。」她宣布道。

  「與衛極?」蝶起並不訝異。

  「有什麼奇特的愛情故事嗎?」江欣儂以著表演工作者的敏銳,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算是吧。我八年前已愛上他一次,並且嫁過他一次,現在再談結婚,只是要真正使婚姻關係合法化。」紅葉娓娓訴說著她與衛極的牽絆,由八年前到現在。她敘述故事的功力並不好,不過故事本身仍是奇特,所以一票好友全瞪大了眼聽完。

  「有個問題。」羅蝶起立即想到小孩子的出身。

  「為什麼妳會想不起來呢?」方箏同時也問。

  「會不會是他瞎編的?哪有人記不起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盈然好奇的問。

  「紅葉,」江欣儂看著仍在沉思的好友,問道:「妳還是希望可以經由自己想起來嗎?就我所研究過的,記憶有時像一把鎖,找對了鑰匙才進得去,強求不來的。」

  「對,尤其以我務實的性格來說,純粹靠想像是說服不了我的。我必須看到真實的東西觸發才能啟動記憶。蝶起,妳剛才發現了什麼問題?」

  羅蝶起緩緩道:

  「妳從沒想過那個叫衛朗的孩子可能是妳生的嗎?」

  「不可能。」裴紅葉下意識撫住自己平坦的小腹。「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除了——曾夢過很痛之外——?

  「衛極說過那孩子的母親是速水詠子嗎?」

  「沒有,但如果我生育過,我的身體應該有記憶的。」她堅定的心開始動搖。

  會嗎?朗兒是她生的?

  也對,眾人點頭。一個女人或許會忘記她愛過某人,但不應該會忘記自己當過母親。

  「我建議妳問衛極他兒子正確的出生年月日,我倒是忽略這一點了。」蝶起搖搖頭。

  裴紅葉點頭,她有義務想起一切,雖然衛極已不再要求,可是若這輩子都想不起來,她不會原諒自己的——

  突然,盈然手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雙眼倏瞠,全身動彈不得——

  「喏,你們看,這是富良野最棒的住處了,都說北海道最棒的飯店是萬世閣,但我卻認為能住在這裡才是天堂。看!百花延伸到山坡與天邊盡處,蝴蝶滿天飛舞,抬頭有藍天白雲,低頭全是繁花盛景。這間小屋原本是一個花農的農具屋,後來賣給了一對年輕夫妻。好奇怪,那對夫妻將小屋打理得窗明几淨、溫暖明亮之後卻又不住了,荒置了七、八年。妳們相信嗎?能住在這裡,連神仙也要羨慕了!我與濯宇愛死了這間藍瓦白牆的小屋,跑去與花農交涉到口乾舌燥,人家仍是死不肯租我們。日本人就是食古不化,又不曉得那對夫妻還會不會回來,租我們幾天又怎樣,咦?紅葉妳怎麼了?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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