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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李格非還沒走近那兩人時,原本正在低聲說話的兩人,像是感應到不尋常的氣氛,齊齊禁聲,一致轉頭看過來,當發現李格非時,都錯愕地愣住了——至少野鴻是很明顯的錯愕,毫無掩飾。

  但李格非一眼也沒有看向野鴻,他的目光,始終牢盯在另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是名女子,身著筆挺的高級官員服,長相斯文秀美,兩道英挺的眉毛則顯示出她是個極有定見的人。相較于李格非的怒火四射,這名女子顯然是自在多了,她甚至有辦法在李格非可怕的目光宰殺之下,微笑以對,那個愉快模樣,仿佛見了多年好友一般。

  就見她優雅地開口招呼道:「好久不見,格非。」

  「你在這裡做什麼?柳、綾、之!」

  花吉蒔進宮沒多久,才被宮男領到一處大院休息,就聽到外頭有人求見。因為來人的身分實在顯赫到不容拒絕,讓花吉蒔原本要與幾名長老好好談一談的念頭落空,只好放長老們回房休息,並囑咐她們在晚宴之前別出去。長老們默然離去,並沒有給予她明確的答應,所以花吉蒔只好懸著滿腹的憂心,出門迎接來客,不好有絲毫耽擱!

  這個來客,老實說,花吉蒔與她並不熟。畢竟在政治立場上,她是傾向支持蓮瞳,而這個人——富天虹,向來是保皇派,常常站在男帝那一邊,與蓮瞳意見相左,像是為皇帝撐腰,但其實也不過是政治場上的權力角力而已,男帝比較像是她的傀儡。

  當今盛蓮王朝的兩大權臣,也就蓮瞳與富天虹。兩方都很有才幹,蓮瞳的優勢是她是攝政王,而且是目前第二順位的帝位繼承人——如果男帝沒有生下子女的話。而富天虹從五十年前甫進朝堂,就是個風雲人物,一路建立功業,且被前任蓮帝欣賞拔擢,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是權傾朝野的大司徒,算是位極人臣了。她在朝廷裡佈置的勢力,也非才理政十五年的頌蓮王可以輕易拔除的。

  兩大權臣之間的的力量,說是勢均力敵也不為過。

  要不是一年多前富家族人搞出了一堆爛事,害死了周子熙,頌蓮王肯定不曾撕破表面的和諧,正面與富天虹對立。

  其實花吉蒔也知道,以政治身分上的敏感而言,她不該接見富天虹的,但她除了是蓮瞳的支持者外,同時也是盛蓮國的國師,沒有拒見朝臣的道理。

  何況她也很好奇富天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找她,這個大司徒可不是沒事會找別人串門子的無聊人土。

  所以在一堆禮儀、場面話的形式過後,花吉蒔亙接問她的來意。

  而富大司徒也很乾脆地直言道:「聽說國師前些天治好了頌蓮王君的睡疾,在下深感佩服。不過,本官認為,讓頌蓮王君得以醒來,並不表示已經治好了他身上的病症,是這樣沒錯吧?」

  花吉蒔淡然一笑。

  「沒想到長卿大人不只治理國政有方,同時亦是一名高明的醫者呢。」

  「本官並非醫者。只是比別人多看清一些事實罷了。」富天虹微笑地低頭啜口茶。

  「是嗯?願聞其詳。」花吉蒔拱手道。

  「本宮雖與頌蓮王偶爾有些政見不合,但事實上,本官相當地欣賞她。」

  「您欣賞人的方式,相當地與眾不同。」花吉蒔忍不住笑了。

  富天虹並沒有因為被嘲笑而生氣,仍是以一貫沉穩的口氣道:「老實說,本官並不在乎你,或者頌蓮王的信或不信。送些都沒有什麼好放在心上的,本官這一生所追求的,是更重要的事物,求的是國家千秋萬代的平安穩定,永世不替!」

  花吉蒔有些啞然地望著富天虹臉上的剛毅神色,那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執著,而且非常熱切!

  在她還沒開口說什麼之前,富天虹灼灼地看向她的眼,沉聲問:「國師大人,守護盛蓮團的穩定,是你,與你們花家世代的責任。你們家族兩千年來,以宗族長的生命為主,一代又一代的守護盛蓮,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才換來這塊土地的平安。然而,本宮還是要告析你——還不夠。你們花家做得還不夠!」

  「不夠什麼?」花吉蒔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被一種奇怪的壓抑圍困著,好不容易才能開口問。這人,到底在暗示什麼?!

  這次,換富天虹露出嘲弄的神情了,就見她道:「本宮一直在猜,你這個宗族長是否仍是什麼也不知道?而今,聽你這麼問,便知道你果然什麼也不知道了。」

  花吉蒔忍著氣,問:「如果你願意明白直說的話,相信我們可以節省許多本來無須浪費的寶貴時間,讓彼此留點餘暇,好好準備今晚宴會事宜。」

  富天虹抬手安撫她,道:「這裡不是方便的說話地點,本宮就不多說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周夜簫必須死!」她一字一字道:「為了頌蓮王,周夜簫不能活。事實上,他也活不了,你能以血喚醒他一次兩次,卻喚不回他的命!」

  「富大人,你不該說這種話」花吉蒔怒斥。

  富天虹笑了笑:「明日,本官會上門拜訪,到時你我可以好好詳談。至於周夜簫……聽我的勸,別費力氣了。」

  說完,也不理會花吉蒔是什麼表情,拱手告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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