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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如果人的性格這麼好認定,人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複雜的事產生了。再說她一向不信任男人,而,從歷代的歷史事件中更可以得知——從來能坐上皇帝大位的人,都不太可能是簡單的角色……當然,亡國之君除外。

  「你不覺得朕現在這個樣子很奇怪嗎?」

  「不奇怪。」季如繪有問有答。

  「不奇怪?」蓮帝低低一笑,那笑卻沒有進入他冷沉如水的眼底。

  「因為你本身就如此奇怪了,也難怪不會對朕有任何疑問。」

  她為什麼要對他有任何疑問?季如繪當然不會有疑問,他這個蓮帝若有什麼奇怪不妥當之處,又與她何干?她只是個外人哪。

  對,就是假外人,只是個外人。

  她承認自己來到盛蓮近半年來,雖然苦頭吃了不少,但卻沒有融入這個國家的感覺,始終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冷眼看著周遭的種種,所以她雖然跪在蓮帝面前,卻沒有屈辱或怨恨的感覺,而被她跪著的蓮帝,也似乎感受不到一丁點高高在上、萬民臣服的唯我獨尊感。

  蓮帝定定望著神思又不知道轉到哪個地方去的季如繪,突然冷不防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季如繪。」季如繪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後,才回過神對上了蓮帝正虎視耽耽的黑眸。被這樣的眼睛盯著,像是她有什麼把柄被握住似的,她該怕吧?可又有什麼好怕的?把自己的名字都出來,算得上什麼把柄?真是。

  「一個奴隸怎麼會有姓氏?」

  「我不是奴隸。」季如繪堅定的說著。

  「你在盛蓮國沒有身分,就是奴隸。所以你不該有姓氏。朕查過了,你叫季。」

  這樣說也對,一個非法移民人口,自是沒有身分;而在盛蓮國沒有身分的人,就只有一種人,叫奴隸。季如繪想了想,覺得這個推論合理,所以沒有反駁。

  「你將季當成自己的姓氏,取了季如繪這三個字為姓名。想來,正是個不甘於卑賤,企圖與天搞命的人。就算無法改變現況,也乞望能給自己掙些尊嚴。」他終於放開她的下巴,但一雙俊目仍然直視著她的眼,輕輕笑道:「很奇怪。」

  奇怪也是正常,季如繪非常能瞭解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會說什麼。本來蓮帝還想繼續往下說的,但看到季如繪一副對他想說的話了然於心的表情……甚至帶著點掩飾不了的不耐煩,好像他的多言有多麼浪黃她寶貴時間似的,讓他原本鋪陣好了的滿肚子話,一下子全都說不出口了。

  蓮帝小心按捺下火氣,要求自己冷靜。再不說出原本打算說的話了——反正她也不感興趣,說了只會被鄙視。

  「朕,需要一個女寵。」

  季如繪心想:可不要說我就是你挑中的那個人。

  「知道朕的名諱嗎?」蓮帝問道。

  當然不知道。反正又叫不得,不只是她,她想全盛蓮的人都不需要知道蓮帝的大名叫什麼吧。

  「朕叫蓮衡,記住了。」

  季如繪平靜冷淡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縫,這讓蓮帝很滿意。

  蓮帝知道眼前這個女奴是個極之聰明的人,因為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表情丕變,甚至有著想反抗的意圖。

  想反抗?

  如果反抗有用,她就不會是個女奴了。

  很明顯的事實不是嗎?她只能接受。

  不過……能不能乖乖聽話,就得費上一些心思了。

  但這個問題不大,蓮帝有信心能徹底解決這件小事。

  每個人都有想得到的束西,身為蓮帝的他也有。而他認為,他絕對有能力給予眼前這名女奴最迫切想要的東西——自由、身分、被承認的姓名,甚至是她所有想要的束西。

  滿足一名女奴的願望是件太簡單不過的事了,他絕對能夠做到。

  在想了一夜之後,季如繪又來到蓮帝面前。

  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開出條件——

  「第一,我要自由。」

  「何為自由?」

  「脫離奴籍,在你不需要我之後,讓我離開皇宮。」

  果然不出所料,蓮帝在心裡微笑。「可以。」他道。

  「第二,我要回家。」但願你有能力辦到。季如繪心想。

  「事了之後,朕允你回家。你家鄉位於何方?」這個女人的所有資料全然無從查起,在宮奴檔案裡是一片空白。讓蓮帝心中有著一絲絲不確定的陰影,若不是她是眼下唯一能找到的恰當人選,他還真不想選她……更別說兩人還有著一筆麼怨未了,他是不會忘記的。

  「位於遙遠的天邊。」季如繪想了想,只能這樣說。

  「如果不想回答,你就保持沉默無妨。」蓮帝冷淡道。

  季如繪沒有與他抬扛的興趣,接著往下說:「第三,名義上我可以當你的情人,但也只限于名義上。」

  蓮帝有些錯愕地瞪她,這種話由女人的嘴裡講出來,聽起來真的非常突兀,突兀到蓮帝連生氣的情緒都提不起來,只覺得非常荒謬好笑。這樣的條件,不管怎怎說都該由男人來提吧?畢竟吃虧的一方是男人啊!莫非是……蓮帝突然眯起眼,冷沉地看她,很輕描淡寫地問:「你嫌棄朕不是個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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