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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意思是——你掉下來時,他親眼目睹?看著你像流星一般咻地掉來地球,原本他追過來想撿損石回去做標本,不料卻看到一個人?所以取名叫『星落』,但因為不夠雄壯好聽,所以改叫星羅?」這樣講比較好理解啦!

  他不理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認為你名字裡會有『星』,則是另一個原因。」

  他等著她掰出合理的原因。

  她突地伸手要抓他右手掌,但撲了個空,整個人差點沒跌到茶几上。

  做什麼?他以冷眼詢問。

  「你身上一定有星形印記對不對?我猜那在手上!」撫著撞疼的腰,她哀哀直叫。

  他雙手全伸到她面前。

  「呀?怎會沒有?!」她記得元旭日的印記就是在手上,那他的咧?藏哪裡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是星!日、月、星的星!」她挫敗的公佈解答,覺得自己根本玩不來故弄玄虛又未卜先知的把戲。

  原本想看他崇拜她一下說,結果——唉——瞧他冷瞄了她一眼,逕自走人,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肯定是矯柔做作的蠢女人了。

  去!了不起呀!等遇到你命中的剋星就知道死活了!到時她一定要與他的愛人結交成姐妹淘,整得他青面獠牙,再也不知棺材臉怎麼擺!

  §第七章

  蓮蓬頭激灑出的冷水兜頭沖下,驅走盛夏的燥意,灌注滿身清涼。

  綿密的水流潤澤過烏黑而微捲的頭髮,也淋遍了立體如雕的五官,接著流過勁瘦而結實的肩膊胸膛,以及右肩上銀白色的星形印記,然後再滑過全身——星羅猛地將滿臉的水與頭髮住後梳撥而去,看向浴室內的半身鏡,以及那枚說不準是胎記還是後天鐫刻上去的星印——那女人猜得沒錯,他名字的由來,有一半是因這印記而取。他從未放棄追尋他遺忘掉的過往,即使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記憶,是他私人的事。雖是紅鏡施法封住,但當時似乎是唯一能讓他活命的方式;

  他不怪紅鏡,也知道他們的法力逐年耗弱喪失,根本無法修復他的記憶,於是他從不對夥伴提起。

  但在追尋自己記憶之前,他決定先回報叛狼族人的救命之恩。當他的法力在兩百年前逐漸恢復時,加入了他們求取「狼王令」的行列。

  對他而言,「狼王令」並不具吸引力,即使他來自狼族,也似乎失去了回狼族的咒術,但那又何妨?他生性涼薄孑然,對任何地方皆無放下濃重的感情,所以他並不能理解「故鄉」這名詞對回不去的人是怎樣椎心的痛。

  雖無同理心,但他願意助他們達成這個近千年的唯一渴望。

  叛狼族被逐出狼界將近千年,所以對狼界的諸多訊息與改變並不是太了解。但從那些來人界旅行或修行的狼族旅客口中,多少聽聞過一些事。

  而那些,當然也包括「日、月、星」三巨頭!邦聯政府的三名最高指揮人物、權力核心,神話般的人物。

  原本的狼界,八大族各自為政,各有律法,而其律法則依各族的稟性制定。好戰的部族認為侵略別人沒有罪,殺外族的人無須償命;而愛好和平的部族住往不勝其擾,族人被殺死卻得不到公平的判決——諸如此類的事端,長期累積成民怨,於是大小紛爭、戰事頻起。八部族的狼王無法商議出合理的對等公平條款,不合作的人大有人在——戰爭、不斷的戰爭——直到七百年前,金狼族的殷祈以過人的武功法力一一征服了各部族後,在全狼界人民的支持下,八位狼王不得不共同簽下邦聯條款,從此狼界步入了天下承平的盛世。

  而這個盛世的成就,來自殷祈不知打何處找來的三位治理者。

  負責弭平滋事份子的——日。

  負責治理國事的國宰——月。

  負責制定律法獎懲的——星。

  傅聞中,殷祈找來三名能人後,立即退回金狼族狼王的區域領袖地位,所謂的狼界共主,只是一個虛位而已。沒有人能理解殷祈為何要將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不僅交出實權,還向全民承諾若日、月、星三人若有政策失當,造成人民重大損失,皆由他一肩承擔。

  這恐怕會是個永遠解不開的謎了。因為金狼一族已於五百年前消失——隨著金狼皇族的死亡而消失,至今仍是一樁大懸案,沒有人能明白其中緣由。

  季曼曼說他是「星」。

  她如何得知?不管是「星」抑或是他的身分。她只是一個人類不是嗎?她知道的應該與叛狼族一般多才是。

  莫非來自狼界某人的告知?那奇特的氣息——原本該對韓璇等人發出勒索信函,但至今仍無所動靜。正如季曼曼所說的——他感應不到狼王令的氣息,至少是不完整的氣息。雖然不知道它該有的形狀,但屬於狼界的寶物自有其氣息可探尋。

  狼王令的氣味略顯縹緲,但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則是無法小覷。就連紅鏡也感應到了那股不宜輕易妄加對抗的力量。

  是狼界的人,並且是他們從沒遇過的高人,法力之醇厚高強前所未見,卻又奇異的不具半絲威嚇感,它柔和得不可思議!

  這幾日他與路遙都試圖得知那人的身分,但總近不了身,護令使者的住處皆被設下了結界。

  不知道那人和自己,誰強誰弱?

  失憶使得他遺忘了諸多咒術,幸好武術由不斷鍛練裡愈見提升。

  他想知道自己的極限。而那,則須由更高強的對手激發出來。他相信他與那人必會交手,即使他是「星」,是他們認為的同伴——不,他不會對久遠的關係負責。他沒那麼多情。

  還有許多事得由那女人口中問出來,就算與那女人相處令人不耐,他也得忍受。

  一個嗜辣的女人——該怎麼懲戒她的無狀呢?

  水流兀自嘩啦啦的噴灑,沖過了他蓋滿身的泡沫,直往地板滑去。合下的眼皮,掩去了雙眸的算計。

  一個男人可以有多變態?

  季曼曼看著一整餐車的奶油慕斯、蛋糕、松餅,以及一壺甜死人的拿鐵咖啡,忍不住吹鬍子瞪眼起來。不蓋你,這一車的點心足以肥死十個趙飛燕!

  連吃了三、四天的川辣料理,換換口味無可厚非,但是——老天啊,她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每一餐都會是這些東西了。她僥倖的沒有因為辣口味而拉到不行,這會兒若沒吃到反胃,恐怕會胖成一隻氣球飛升上月球跟嫦娥作伴去了。可恨的星羅!她一點也不懷疑這是他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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