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輕掬你心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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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啊——」他會不會同意她現在的心情正處於失戀中?他溫柔的雙手按撫著頭皮,整個人很鬆弛,精神卻很緊繃,真是奇怪的狀況。 楊遲輕道: 「我的身分令你困擾嗎?」沒有回避,他直接問著。 雲晰垂下小臉。 「你是大人物,我從來沒這麼預期過,然後就嚇到了。」這些日子以來,同學認為她與大她十一歲的男人談戀愛已經是非常勁爆的事了,如果之帆她們知道這個成熟的男人更是個「太子」,那真的足以得人昏頭三天了。 「我還是你的楊遲。」 她暗自搓撫了下手臂,心口有點燙,皮膚也有點戰慄。他是她的嗎?那她是否也準備好允了他,將心交付? 「我不明白——」她有太多的問號,不知怎麼問出一個具體。惶惑的心,因著鼻端再度嗅聞到他散發的那股特殊香昧,而安定了下來—— 問題似是無解,不安已消解。 楊遲放開毛巾。雙手輕掬她一束髮香,具尖湊近嗅聞,眷戀她身上溫柔的香氣,清新的氣韻她不會放開她的,永遠不會。 他尋了她那麼久,那麼久啊—— 「小晰-」 「乾了嗎?」察覺背後的他動作已然改變,雖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但隨著一股紅暈上面龐,她羞澀地以轉身拉開曖昧的情境。 有外人在呢,他竟肆無忌憚。 她偷瞄到歐陽達很不自然地、很專注地死盯著牆上的字畫,並且很安分地充當起人形傢具,只差沒寫「我並不存在」的牌子掛在身上而已。可見楊遲的行為確實是過火了一點。再看回楊遲身上,他只是一逕地以幽深而執著的雙眼凝視著她,沒有強求,但也不容她逃開—— 她的「失戀」有機會成功嗎? 哀悼了一下午,也不過是單面的一廂情願。她漸漸有了認知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在楊遲與她之間。身分、年齡、別人的評價。施壓——全、部、不、能! 他那雙眼裡,明明白白就只傳送這個訊息。 心口深處,波湧上一股熱意。直到無法規避的此刻,她才正視到,愛情,一旦陷入,誰也無力脫身—— 她在獵獵懂懂裡遇到愛情,不識愛情,施與受之間沒有供需平衡的準則,也不待兩方都準備好才降臨。她想,她還沒找到愛情的答案,但早已泅游其中,這似乎也不必有絕對性的關聯—— 「叮咚、叮咚。」 門鈴聲再度響起,蟄了室內陷入沉寂的氛圍。 雲晰面紅耳赤地跳起來道: 「我去開門!」 飛也似的消失在客廳門口,令兩名男子面面相覷。 然後,他們同時微笑起來。 歐陽達清了清喉嚨: 「我喜歡她。」他們的交情一向坦誠。 「我知道。」 「可惜你先認識她,不然我會追求她,而且不會放手。」 楊遲點頭。 「我知道。她特別到一旦錯過,便是個滿不平的遺憾。」他甚至不認為自己有歐陽達的氣度。如果雲晰先認識了歐陽達,而他是後到的那一個,那麼,他會希望自己從來就沒見過雲晰,任由胸臆的空白擱置。不然,他會追求她,發狂地追求她,讓三人都陷入不復的地獄。 所以,幸好他先認識了雲晰;更幸好歐陽達比他光明磊落。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帶好友來見雲晰吧? *** 為什麼原本已經嫌擠的三人行,竟會變成擠得不得了的四人行,然後一齊逛夜市? 雲晰迎進來的第三位訪客正是那個一身不肖歹徒打扮的汪字。 所謂「不肖歹徒裝」,就是在黑夜裡戴大墨鏡,在一點也不冷的天候裡套著毛線帽,帽沿還拉低到眉毛下力,遮去了三分之一的面孔還不夠,再來一張口罩,簡直像流行性感冒的重癥患者。聽說現在的搶匪都作如是打扮。 雲晰對這種波濤暗湧的情況並沒有什麼感應力,反而在這三個彼此不算熟識的男子齊聚她身份之後,她的心情變得很愉快,有一種自體內滋生的力量正源源不絕地向全身擴散,感覺很舒服,額頭發熱,但不會痛。 她不大能分辨這樣的變化是不是來自剛才對楊遲感情的體悟,或者還有其它什麼未知的。但反正心情很好就夠了,其它又有何好想的呢? 她反正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四人正在吃著關東煮,雲晰好奇地問: 「汪宇,你最近應該很忙對不對?電視上常常看到你。還有主持人你以後會是天王巨星哦。那麼你怎麼有空來找我?」 汪宇下一口米血,忍不住揮手涼。雖然現在是一月天,但氣溫平均二十度上下,他這身行頭委實過火了些,但又不能拿下來。真慘。 「我偷跑出來的。明天要飛香港,再不來看看你,等半個月後我回來時,你一定忘記我是哪個路人甲了。」說著說著,不免哀怨自傷了起來:「雲晰,這要怪你。上回救了你的事,被記者們大大宣傳,全上了頭版,硬說我英雄救美什麼的。結果原本知名度平平、工作也少少的我,在媒體報導下,我莫名其妙地紅了。一下子什麼工作都找上門來,累得我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我那個窮怕了的經紀人打定主義要把我當錢樹來搖,害得我連出門都像做小偷!」 人走紅也不是這種走法,他多懷念以前沒人搭理的日子呀。 雲晰竊笑。 「當英雄的人必會得到報償,恭喜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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