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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中庭發達,鼻樑挺且正,是風度翩翩,兼具文人風華與商人精利之格,是極有魅力的人。他的運勢正走入中庭,在交替之處——也就是後間正泛著光亮氣色,是雙喜臨門之相。

  面相來說,眼尾掌紅屍,他的紅屍已現,正好與女兒相呼應;看來女兒的桃花格是動了,在吉凶未蔔的十九歲芳華。

  物件若是這樣一名出色的男子,應該不會是壞事吧?

  「爸,我下午有課,他待會要順便載我去上學,所以才會來的。」雲晰見父親含笑不語,依然提心吊膽,不知該怎麼說明才好。

  「瞧你擔心的。只要不影響學業,爸媽什麼時候阻止你交朋友了?」安撫完女兒,他抬頭問楊遲:「楊先生哪裡高就呢?」

  「任職巨陽集團的資訊發展部門。」楊遲遞上名片,上頭沒有職稱,一如他的不張揚自己身家背景。

  「是營造業龍頭的那個巨陽嗎?」雲晰也是現在才知道楊遲是在臺灣巨大企業之一的「巨陽」裡工作。那間公司很難考進去耶,真是了不起。

  「是的。」楊遲點頭。

  「我上個學期有針對巨陽做過專題哦。七年前臺灣的房地產開始墮入穀底,連帶使得營建、仲介、開發公司也瀕臨經營困難的命運,很多公司都倒閉了。而巨陽雖有雄厚的底子可以支撐過一波波打擊,但也撐得很吃力。在三年前你們公司開始往電子界尋求生機,不僅生產硬體,也把眼光投向網路資訊市場,使得原本純粹是營建股的巨陽當下成了網路概念股,在股市大放異采。在一年之內,股價由一股二十九元紅升至今二百二十八元的天價,硬是扭轉了虧損的局面,好強喔!」而且依她來看,巨陽將會有更燦爛的未來。好多人想擠進去工作呢,學商的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加入其中。

  「其實在網路上的投資還沒到回收的階段,畢竟臺灣的環境還沒成熟到那個地步。但投資人看好未來,才會使得股價不斷飆漲。你覺得巨陽能夠成功轉型嗎?」楊遲笑問。並不表明自己正是使巨陽股票飆升的功臣。

  「當然可以呀!我上個月看商業雜誌報導,裡面指出巨陽資訊部門的人員都是一時之選的精英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豐功偉業,連領頭的楊家太子殿下,都是出色不凡的人物,真是了不起。」

  楊遲哭笑不得地發現他竟然有了奇怪的封號,不自知。

  「什麼楊家太子殿下?」

  「雜誌說的嘛。它們最愛替這些名門第二代、三代的子孫取綽號了。楊家那個就叫太子殿下嘛,但好危險,他是大房的正統,是輩分中年紀最小的,要拿下江山會辛苦一點。說真的,一輩子和自己的親人鬥爭,未免太過悲慘,我討厭看這種消息。」

  「是啊!我也討厭。」楊遲低笑同意。那笑,有難以解讀的苦澀。

  在他們談話的同時,雲浩然已吃了半飽,聽完了那些商業經之後,他已約略猜出這位楊先生可能的身分了。在一股難得的好奇心驅動下,他開口:「楊先生,你介不介意讓我知道生辰八字呢?」

  若是平常,楊遲是絕對不會涉足任何命相館的,更別說讓命相師拿他的八字批命論運了;但雲浩然是雲晰的父親,就算他不信這些古老統計學下衍生的神通,也不必太過推拒,豈有不告知的道理?

  「請叫我楊遲就好。我的生日是——」他才說完出生年月日,便見得雲父表情奇異,忍不住問:「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二十分鐘前他已對這生辰論斷過。雲浩然小心求證,問道:「你是否有其他女性朋友?並且抱定了嫁你的決心?而且,恰巧姓元?」

  隨著雲父的問題聽下來,楊遲抬高了眉,想了一會,先回答道:「是有一位小姐,見過兩次面。雲先生怎麼知道呢?」

  「剛才我正算著相同的生日,我想這種巧合不至於太多才是。雖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並不是沒有,但有些時辰相當特別,你的就是。再加以證,就八九不離十了。」

  是元華鈴嗎?她哪來他的生日?居然拿來算命,簡直可笑。楊遲側過臉打量雲晰失去笑容的小臉。沒興趣探問元華鈴來問命的結果,只擔心雲晰對他有了疙瘩。

  「遇見你之後,我就沒再相親了。那位元小姐只是相親物件之一有什麼不對嗎?」楊遲猜測地問:「是不是你也在我身上感覺到什麼味道,說不出個所以然?」

  雲晰點頭又搖頭。

  「跟你在一起時不會覺得,但一分開後,會有好長的時間一股味道包圍,但別人都聞不到,好奇怪。會不會是我嗅覺出問題了呢?」

  「以前曾經有這種情況嗎?」

  「喔-有吧,一月一日我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那人又不是你,所以問題應該在我。」完蛋了,她談不該去找耳鼻喉科檢查一下呀?

  楊遲心中一動,脫口問:「一月一日那天你在什麼地方聞到這種味道?」

  「那天好像是在東區的一間廣式飲茶的茶樓吧!我跟一個據說是帥哥的人撞了一下,然後就聞到了。」一個記憶撥動出另一個記憶,她又笑道:「第二次聞到是一月三號那天,在××飯店門口有個長腿先生替我拉佛珠-咦?你臉色好奇怪,肚子餓嗎?」她停止回想,擔心地看著楊遲微受震動的表情。

  「是這一串佛珠嗎?」他伸出一手輕拉高她左手,手腕間正戴著一條占樸的檀木佛珠。

  「對呀、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車子已停在她學校門口,但他也沒提醒她,一徑地以深沉的眸光凝視她,似乎世間再也沒有其它得在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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