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輕掬你心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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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該說你這孩子天真還是成熟。明明看起來像天真樂觀的小娃娃,卻又偶發驚人之語。」雲母撫著女兒的臉蛋,手指不期然輕撫上她的眉心—— 在雲晰三歲之前,眉心生有一顆硃砂痣,是個安靜的娃娃,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總像在深思;總愛坐在陽臺上,遙望天空,不像一般小孩,也不像是與他們有關聯的家人—— 他們夫妻倆從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異於常人的因子或本領。她本身學心理,而丈夫是以算命為業,卻使盡百寶也拉不近與女兒疏離的感覺。 直到雲晰眉間的紅痣在四歲那年淡化消失掉,她才終於像一名正常的小孩子了。 丈夫似乎算出了什麼,卻不肯多言,只告訴她,女兒真正是屬於他們的了。 不管事情何以演變至此,他們衷心感謝這種結果。 雲晰善良,容易快樂,喜歡幫助人,人緣更是非常地好,任何人與她相處都會覺得舒服而愉悅。也許正因這種天生的魅力,有她在的地方,再火爆的氛圍都會漸漸沉澱為祥和寧靜。 雲母心底是明白的。 她這個看似尋常少女的孩子,再怎麼被紅塵之氣沾染,也掩不去她生就不見的光華。 這孩子會有怎樣的未來呢? 「媽咪,放過女兒的麻薯臉吧,我一點也不想當櫻桃小丸子。」原本雲晰是不介意被母親搓搓揉揉啦,反正她早已習慣了,但是她還有日記要寫耶。眼看指針一步步往十二點邁進,她還要寫很多東西放在日記裡,媽咪若是堅持再發呆下去,那可怎麼辦才好? 雲母恍然回過神,含著歉意一笑,親了親女兒。 「好啦,還你自由。我下樓看特別節目去了,反正明天放假,待會兒你也下樓看電視吧,我們一齊吃宵夜。」 「是的!母親大人。」雲晰行了個軍禮。目送母親走出去後,立即又趴回床上寫日記去了。 緊張緊張、刺激刺激!眼看著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即將響起,世界會毀滅嗎?我雲晰會活到過十八歲,跳入十九歲的年輪裡嗎—— 振筆疾書,迎接著千禧年蒞臨,舉世共同的期盼與歡騰。 新世紀的序幕,由此揭起—— *** 一般來說,華人是不大理會西曆過年的,頂多記得每年一月一日要放一天假而已。不過今年不同,因為是步入二000年第一天,一切仿佛都偉大不凡了起來。 雲晰被好友找去逛街。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人潮洶湧得塞滿每一處空間,舉步維艱地在人海裡蠕動,為了有寸許的移動而努力不休,並為那小小的成果歡呼! 「很了不起,我們才走了一小時,就有十公尺的『進步』。」雲晰抬高腕錶,向一票娘子軍宣告戰績。 「耶。」這是有氣無力的歡呼聲的應景。 「天上飛的,還是麻雀;地上爬的,還是老鼠蟑螂;水裡游的,還是垃圾與淤泥。我們怎麼會以為千禧年的第一天會發生什麼異象呢?」雲晰的好友之一林采梅小姐哀號著。 好友之二——劉之帆倒是樂觀了些許: 「也許有偉人出生呀!今天醫院大爆滿耶!大家忙著生千禧年寶寶。太早陣痛的人也會咬牙憋到午夜十二點過後才解放。真是偉大的情操。」 「是喔,偉人!」好友之三——路加寶嗤叫道:「今天出生的偉人將會在十年後跑去加拿大看鮭魚逆游,然後立志做大事;二十歲之後跑去留學,並在遺書上預寫了七個字:和平,奮鬥,救中國。」 雲晰抬手阻止好友們繼續抬槓下去。 「好啦!我們去喝茶,別逛街了吧。要鬥嘴也等坐下來再鬥嘛。」 四個找了間港式飲茶落腳。 「今天是千禧年的第一天,你家的生意應該好斃了吧?」林采梅問著家裡開命相館的雲晰。 雲晰的父親是個頗有名氣的算命師,來求救的人非常多,但雲父堅持一天只與十個人結緣,所以向來清閑得緊;有徒弟在掛號處擋住所有的抱怨,他樂得侍花弄草,不進溜出門四處閑逛。 雲晰喝著熱呼呼的普洱茶。 「你們都知道我爸一天只看十個人的。」 「所以還是很閑?」出身商人之家的劉之帆不可思議地問道:「那麼你家如何應付日常開銷?」 「又沒有什麼大開銷,一家三口,雙薪家庭應付起來綽綽有餘了。我們每個月還捐給家扶中心一萬元呢。」 路加寶好奇地問: 「曾有雜誌報導說你父親是天生的算命師,擁有一些異能,那你有沒有遺傳到?」 「才沒有。」雲晰嘆口氣,第一千零八次的回答:「我爸爸沒有異能,我也沒有。都是坊間雜誌胡亂寫的。你們知道嗎?我七歲那一年到算命館玩,有一個阿嬸因為沒掛到號,就死抓著我,要我報明牌。我爸從來不幫人算明牌,也不接這種客人,但就是有人不死心。要真的有什麼神通異能,我們哪需開算命館呀?直接去簽大家樂不就賺翻了,真受不了那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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