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囚蝶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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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達非的話被笑聲打斷。水柔柔笑得非常不客氣,無視於他沉凝下來的臉色。 「孫莊主,你實在是太不瞭解葉驚鴻了!被他重視的人不表示他就懂得何謂寵愛!如果在今天之前,你對葉驚鴻一無所知的話,接下來最好多花點時間打聽他。就從我開始吧,本座可以告訴你,葉驚鴻認為忠於他的人、或為他所重視的人,都必須要有隨死為他死的決心!現下他搶來了冰魄寒蟬,當然知道蜂擁而來的奪寶者裡,必然會有幾個從他的姬妾下手的人。他直接要求她們自求多福!」看著孫達非的臉色轉為凝重,水柔柔不再多說。只要目的達成便可。 「我會查清楚。」丟下這一句,孫達非轉身走人。 望著人影消失的方向,身為燕樓右護法的劉先明問道:「小姐,孫達非真能為我們所用嗎?」 水柔柔點頭:「他只消帶走裘蝶,就夠消耗掉葉驚鴻許多實力了。」 「屬下看不出來那些小妾對葉驚鴻有任何影響。」何況是失寵已久的裘蝶,劉先明更是不以為然。 另一個下屬——黃河堂口的堂主朱義之就樂觀得多:「就算裘蝶已不受寵,可是葉驚鴻斷不容許任何人奪走他的人,更別說那孫達非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高手,葉驚鴻哪有不找他交手道理?小姐這一招佈局得非常巧妙。」 水柔柔點頭,心中正是這麼盤算。 她想,葉驚鴻與孫達非日後必然會有一場殊死戰。 極之難得的,葉驚鴻今日居然帶她出門,說是為了看一出新戲。 這人從來也就不是風雅人士,連喝酒取樂都不作興,又哪來閒情去教坊看戲?太怪了,怪到裘蝶忍不住猜測今個日頭究竟是打哪個方向出來? 定遠城最大的教坊叫「梨花院」,盛名已久,但是裘蝶今兒個還是第一次踏入。這梨花院乃定遠第一富豪錢繼言旗下眾多賺錢的事業之一,每有新玩意兒,必然會送邀帖到燕樓,禮數做盡,至於葉驚鴻來不來,當然不重要。 不過,難得這一次他居然會來!還帶了女眷同行,著實出人意表。連聲稱是葉驚鴻民間友人的錢繼言也有些訝然。上次賞花風波之後,他以為葉驚鴻出門應當不會再帶家眷出門才是。畢竟一旦遭遇干戈,身邊有女人絕對是礙事的。縱使不把女眷的生死看在眼裡,但若是己方有了意外的傷亡,總是臉上無光。 讓人無法猜透,是葉驚鴻一貫的風格。只要他自己玩得高興也就成啦! 「瞧瞧這桃花,今年開得特別妖冶。」 妖冶?說盛放嬌豔不行嗎?裘蝶跟在他身後,只能乖乖應著:「開得不錯。」 新戲得再等一會兒才開始,錢繼言招呼著所有貴客在園子裡一遊。因為是新戲,前來觀賞的當然是當地富紳名士,擅長做生意的錢繼言廣發邀帖,請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來觀戲。一般民眾可是不得擅進的,讓每一位貴賓都感到無比的尊榮感。這就是錢繼言能在定遠城如此成功的原因!極少有人可以在短短的六、七年裡,由普通小貨商,變成地方首屈一指的首富的。 「哎!葉樓主,您老好眼光,您眼前這一株桃花呢,叫富貴滿堂,每年盛放出的花朵,多出其它桃樹數倍哩,正是這梨花院裡的鎮院之寶呵。」 「那也不錯。」不理會錢繼言還在一邊有滿腔話要歌頌的模樣,葉驚鴻轉身指著另一邊的不知名花花草草隨意說著。然後攀折下一朵紅花,往身邊一塞,自然是塞到裘蝶手上。「簪著。」 簪著?簪頭上嗎?她低頭對花朵發呆。 「葉樓主,您的夫人若要簪花兒,那頭的牡丹正好合適她尊貴的氣質……」 「咦?那是嫌我摘的花醜嘍?」葉驚鴻一雙疑問的眼直瞅著錢繼言看。 真是個難伺候的人呀!錢繼言那一臉的苦都可以滴出滿盆的汁啦,不過還是得努力陪笑道:「不是的!葉樓主摘的花當然很美,很適合簪在夫人發上,不過前方那幾盆遠從京城重金買來的牡丹想必會更加適合。」 葉驚鴻似是想了一下,點頭道:「也是,我是該給最寵愛的夫人最好的花兒。」說罷,居然手一摟,將裘蝶箍進懷中,完全無視旁人訝然的側目。 最、最寵愛的夫人?! 幾時葉驚鴻的女人裡出現了這麼「最」字?在場數十人都暗自打量他身邊那個清雅美麗的夫人,甚而有人開始打聽起她的來歷。 不只旁人訝異,連裘蝶自己都被嚇傻好一晌,滿心的震盪分不清是驚是懼,還是什麼的其它情緒,只能呆呆被他摟著走。 為什麼他今天會這麼怪呢?刻意地在人前表現出這種親昵,實在不是他的風格呀!就好像一個滴酒不沾的人正在裝醉似的難以相信。應是……在計量著什麼,或是做給誰看的吧引是了,合該是如此!也許這些人裡有令他感到興趣的人呢,所以他現在要丟出餌去把人給釣出來…… 是這樣的吧?是吧…… 一群人走進了栽種牡丹的小園圃裡,此起彼落的驚歎聲四起,爭相展現自己的風雅。 「哎!這是雪香品種呢!錢老爺居然有辦法弄到手,真是了不起!」 「瞧瞧這翠絲紅火,才是千金難求的極品呀!」 一堆又一堆的讚美,把小園圃妝點得好不熱鬧。可見這些華麗的花兒,確實是身價不凡的,隨便一株便可讓尋常人家吃好用好一整個月呢! 錢繼言挺起他厚實的胸膛,努力憋住他外放至甚的肚腩,像只招搖的雄雞般,對葉驚鴻道:「葉樓主,這園子裡的花,隨您老任意處置啦!」一副千金散盡無妨,但求情誼長存的氣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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